啊哈哈……就算你叫我快跑……
我无力的后撤了几步,瘫坐在地上,靠着墙。
然后,能感觉到,血液正从肚子上的伤口,不断地外流。
就算有了机会,但条件却不允许啊。
真是抱歉啊钟渝,这样看来,我又搞砸了啊。
这可怎么办…………
我死了就死了吧,但是,但是……看着面前之人就能明白了,
她会崩溃的吧。
原本的,就是脆弱的。就好像冥河水上漂浮着的小舟,好似不可接近的阴森场景,但实际上,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浪花,就会沉入永远的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
啊啊啊,要想办法啊,要好好想办法啊,要动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拼尽全力的去想办法啊——
不是让我免于死亡的办法,而是,不要让她如此悲伤、悲哀、自责的,办法,有这样的办法吗?
果然还是没有吧?这世上哪有那么方便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机会啊。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世界是怎样的样子,人生是怎样的现实,我是知道的。即使我一心向往着浪漫而传奇的生活,即使我一直吐槽着、向往着、诗意着、幻想着,但是,在人间喜剧里最终看到的是悲惨世界这种事情,我是一早就有着了解的。
但这并不是我放弃的理由。
就算是完全看不见的希望,我也愿意去努力一下。
呵……哈哈哈……要死要死,视野,好像模糊了不少,啊,是颜色啊,颜色从四周开始褪去了啊,这就是将死之人的视角吗?
所以说,钟渝,你不要摆出那种表情了啊。
你这样,我心中的罪恶感可是水漫金山般的上涨啊。
啊,这个样子,这个黑暗的狰狞与悲哀的挣扎混合的脸,这是,这不单纯的是钟渝吧,这应该是——
那个藏在心底的妖魔,与正常向的钟渝混合在一起的表现吧?
或者说,是不希望伤害到我,不希望伤害到朋友的钟渝,在拼命反抗着暴虐的、那不受控制的,想要杀了我的,“魔”的那一面吧。
说实在的,我很感动,但是,
挣扎,反抗,却毫无用处。
眼泪,仅仅只是一滴眼泪,轻轻的滑落。
她,那个钟渝,那个一直冷冰冰的,钟渝,在哭泣。
然后——
“很想吗?”傅小红,身穿中山装的大叔,突兀的出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什么时候……不,如果是他的话,不论是暗示还是催眠,即使是一直在我们身边,却依旧能让我们毫无所知,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值得奇怪。
最让人在意的,是他所说的话。
“很想不再受这个家伙的影响吗?很想彻底摆脱她的纠缠吗?”
钟渝看了过去。
不,那是钟渝吗?还是心魔呢?还是混合后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那张脸上的表情,我真是永生难忘,在扭曲,在哭泣,在挣扎,又在犹豫。
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出这么多东西,但,这是要干什么?这又是会怎么样?傅小红,他,说过这种妖魔不是他人所能干预到的吧,那么,他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干什么呢?又能够做什么呢?
“只要你想,只要你是真心的,真正的,再也无法容忍‘她’的存在的话,那么我还是有办法的。不,与其说是我有办法,不如说是你有办法,我说过的吧,这个东西,你愿意称呼为什么都好,但是,最终只是决定于你自己。换句话说,她是受着你控制的啊,也就是说,只要你想,是可以把它分离出来的。”
“………………”钟渝呆呆的看着,傅小红。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冲天的黑气伴着嘶喊声肆虐。
少女的身影转向着奇妙出现的大叔冲去——
“我可是专家啊,至少让你无法对我出手还是做得到的啊。”
随着傅小红的话语,钟渝,黑化或是魔化的钟渝,整个身体的动作戛然而止。仿佛被摁了暂停键一般,身体硬生生的止住了。
“呐,你要知道,这可是诞生于你自己内心的妖魔啊,要是你控制不了它,这才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对。
不对吧。
哪有这么轻松的道理,虽然好像没错但是……
“要战胜自己啊girl,不然,我虽然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那边的魏先生恐怕可就活不下去了啊——”
动摇。
那是即使是我,作为旁观者来看的话,都能明显感觉到的,钟渝在——动摇。
搞什么?搞什么啊!
啊哈?
钟渝,你……
她是真的希望我可以幸免。
她在为此努力。
但是,这要是有用的话…………
然而,不可思议的景象真的发生了。
开始,只是一道模糊的黑影,仿佛重影一般,在钟渝的周围闪烁着。
然后——
好似连灵魂都能撕裂的啸声,震撼着人的耳膜。
“啊哈哈哈——幸好来之前就布下了结界,不然被无关人员听到了可就麻烦了啊——”
傅小红呵呵的笑着,没有紧张感,没有任何的动摇,只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样式的话大约就是普通的玻璃瓶吧,已经看不很清楚了。
然而,大叔的低沉嗓音却依旧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
“毕竟在这个情形中,占据主体的还是你啊,所以,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了话,真心决定摆脱以往的态度的话,想要逼出它其实很简单的,啊,也没有那么简单了,不过想来这点痛楚还是在你的容忍范围之内吧。”
随着他这句话,钟渝身上仿佛要撕裂一般,分离出什么黑影什么的感觉愈加强烈起来。
怎、怎么回事……
难、难道说,难道是,
暗示?
我还记得最开始遇到这个家伙时,他带我离开学校,明目张胆却完全没有被门岗注意到的时候做的解释:
“一点点的心理诱导而已。”
心理……诱导?
心魔只能靠自己解决是吧?
也就是说,通过他对于钟渝的引导,诱导,催眠一类的东西,可以的是吧,可以,引导钟渝按照自己所想的,处理自己的心魔。
“来来来,我教你啊,要拼尽全力的,拼尽全力的,去排斥她,啊,不要过于抽象,要在脑海中想象出形体,对,就像这样,不要急,嗯,很棒啊——”
那个大叔只是站在原地,只是动动嘴皮子,但是,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从少女的身体上,扭曲着浮现了出来。
傅小红举起了瓶子,然后,虽然感觉不到,但是,肉眼所见的,好像浴池中央出现了一个洞那样,黑色的雾气旋转着,涌入了瓶子当中。
“咔哒。”
用塞子塞住了瓶口。
“啊,封印完毕。”大叔淡淡的说。
没有特别的喜悦,没有特别的骄傲。只是和往常一样,一种好似很开心的声音罢了。
云淡风轻。
困扰了钟渝一年的,连她本人的性格都近乎重塑的问题,已经造成了四人的死亡,现在还威胁着我的生命的问题,让我们束手无策几近于绝望的事情。
就这样被面前之人云淡风轻、全无紧张感的解决了。
钟渝,则是仿若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黑气被抽走,瘫倒在地上。
那个大叔对于昏迷的钟渝没看一眼。却转过了头看向门口那一边。
所以说,结束了吗?
这就…………结束了吗?
虽然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但是……钟渝,得救了是吧?
那么,我也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这孩子的伤很严重啊,虽然我稍微让伤害作用什么的暂时性的延迟了,但是,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他也是撑不了多久的啊。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
大叔的声音让我再次强行集中了精神。
稍微偏了偏脑袋,将视野移向傅小红看去的方向。
在那里,看不清神色的,是——
半飘着的,半透明的,美丽的,长发及腰的,
偷窥的幽灵。
小歌,一言不发的漂浮在那里。
手中提着锋利的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