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暗有办法出去，我是说……小暗有办法让学长离开这里。到该去的地方去。”

她突然这样说。

我并不清楚她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但某种感情却可谓是呼之欲出的，藏匿在她短暂的话语中。

是悲伤。

*

“这里并非是现有的空间，而是世界的分歧线。老朽说这话未免过于浮夸，不过说实在的，那就是现如今的这片空间，并非是你们平时所处的那个空间。如果是平常，你当是看不见老朽的。既然你看见了老朽，那边是证据。这里并非是生者游荡之地，而是属于死者的异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能理解吗？当然了，你当然应该是能够理解的，如果你连这都理解不了，就实在是愧对于那个幽灵对你的信任了。”

“不，其实我不是很懂……”

“哈哈，那么——就是说……”

所谓死者的异域，与生者所隔离。

我其实是明白了的，不过还是确定一下。

“老朽不想和你说。”

她堪称惨烈的狞笑着，这样宣称。

内心的焦灼开始蔓延了，但我脸上还是压抑着没有变化。

“小朋友小朋友——以老朽的年龄而论叫你一声小朋友乃是应有之意。哈哈哈——你的疑问来自何处？你的恩怨为了何人？老朽并非无所不知，你却想要并非无所不知的老朽向你诉说你所不知道的一切，你不觉得这亦是超过强人所难的强人所难吗？”

她顶着一张海小七的脸却说出这样深奥难懂的话，可谓是滑稽中的滑稽了。

不过仔细一看，她的长相又似乎不完全是海小七，而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她说过，我所见到的并非是确定的形体，而是我印象深刻的人物的合集。说到我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物，自然不应该只有那个海小七一个人——或许。

或许我真的迷上过她也说不定。

“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不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意义何在，不过嘛，老朽在隐约之中似乎有一种故人翩翩而来的感觉，这是错觉吗？”

“那你恐怕要先说明你的故人是谁。”

“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叹息着摇头，“老朽的故人，就算来了也不会想要见老朽一眼，就算去了老朽也不愿意看上一下。不过……啊，”她突然愣了愣神，“啊，我们偏题了。”

她不等我的回话，便自顾自的说下去，“老朽虽然对你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却唯独对你们显而易见的处境洞若观火。这并非是以内老朽知道些什么，而仅仅是因为你们太过于愚蠢，才需要借助老朽之口才能让你知道而已。”

显而易见的事情，明明她不说什么我们也应该自己察觉到的才对。

“你们，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打算，从外面来到这个学校的这一举动，很早、很早的，就已经被对方预料到了。换句话说，这里从一天前就已经设下了结界。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对方要把你们放到老朽这里，但是很明显，对方的目的就是要组织你们到学校去影响某些东西，而且，看来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不过老朽要纠正你们一点错误的认知，那就是这里并不是结界，或者说，并不是一般所说的结界。这里，这个能够让你恩见识到老朽的地方，用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说，应该算是空隙。”

空隙？

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的说法。

“因为曾经有人推动了阴与阳的错位，错位的部分一面是溢出，一面是空隙。而这个空隙曾经容纳过同为校园不可思议之一的某位，这你应该是知晓的。然后这次便是容纳了老朽了。这里并非是结界，而是溢出的空间，也就是溢空间……溢空间哈哈哈哈哈！”

类似的说法我一定听别人说过。

能够等外面的金雀儿他们把我们救出去吗？

不，时间上——姑且不论时间，但在这种时候把希望压在别人身上只是万般无奈才会有的选项，除此之外……

如果说我们来到这里被对方——因为我还不确定究竟是谁所以暂且用“对方”来替代——被对反早早的预料到了的话，那么对方设下了这个陷阱将我们困在这里这一行为，又是否被外面的那些人所预料到呢？

短暂的接触，不足以让我信任她。

焦躁不安，焦躁不安。

“你似乎很是焦躁不安啊。虽然你掩饰的很有意思，但逃不过老朽着看惯生死的眼睛。你在担忧？在为了谁？啊，哈哈，老朽说错了，是为了谁都没所谓，只要你心中还有着牵挂，就不免要陷入焦躁，而焦躁又会让你思路阻塞。”

“请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有办法离开吗？”

“老朽是没有的。”她，

邪恶的笑容。

“小暗有办法出去，我是说……小暗有办法让学长离开这里。到该去的地方去。”

她——司小暗突然这样说。

“…………”我当做没听见。

“学长，学长！”

别说话，别出声，去一边待着去，像刚才那样随便后上两嗓子就好。

“你可是说了一些互相矛盾的指令呢学长。小暗能让你出去，然后你就可以去拯救某个陷入危险之中的人了。”

“你呢？”

“小暗不是说过了吗，有办法让学长出去。”

“我在问你，我问的是你，我问的是，你呢？”

“你不明白的学长，这个问题，小暗没办法回答呢。”

“我不明白，所以在让你告诉我。”

“哎呀学长，你真是的，不要因为自出场以来小暗一直是一个乖巧的学妹，就对小暗报以什么期待哦！小暗说白了，只是一个一时间出场的意义不明了的暂时性的角色而已。”

“别说这种话。”

“你不高兴了吗学长？小暗很开心。你对小暗的这一点点关心真的是让小暗十分的开心啊。不过学长，你不明白的，相应的，小暗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什么？你是想这么问吗学长？小暗明白了，妈妈为什么要让小暗来这里，为什么一定要是小暗，为什么会是小暗。你要知道啊学长，没有什么是比理解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更让人开心的了。所以小暗虽然有些不舍，但真的很开心。”

“别说这种话！”

我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灵巧的闪过了。

“哎呀学长，”她轻柔的笑着，温柔的笑着。长长的双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着风，而她，哀伤的笑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干什么啊学长？你是想要挽留小暗吗？还是说在因为小暗的说法而难受呢？何必呢学长，都这个时候了。”

都这个时候了。

“——你为什么还要为别人的境遇而动感情啊？”

我无法回答她。

“别这样学长，别这样。”她说着，看着我，一步一步向后倒退，“你这个样子，这个表情，连小暗都要……”她噎了一下，轻快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连小暗不是都要忍不住了吗……别！”

她喝住了想要迈步的我，

“能够获得这短暂的人生，能够了解这多彩的世界，小暗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原本能够拥有灵智就是小暗的超运气了，嫩能够拥有身体来和学长来这么一段短暂的冒险，小暗还有什么不满呢？小暗已经没什么不满的了。”

“你想牺牲自己吗？”

“别说这种话啊，想想别人吧学长。想象钟渝学姐，还有说，小歌前辈她们，为了留住小暗，你情愿一直留在这里吗学长？你情愿放着她们在外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吗？既然设局者将你限制在这个地方，那么就说明他一定有某种要将你限制在这里的理由。你就打算这样遂了她的意，然后对他的目的不管不问吗？”

那就这样——我说不出这样的话。

“没有其他办法吗？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事情，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你真是说了有趣的话呢学长。小暗是很想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的。不过啊学长，小暗到如今好像什么都知道好像什么都有办法。但这并不意味着小暗真的什么都知道，真的什么都有办法。就在了解了这里的情况的那一个瞬间，小暗可谓是恍然大悟的明白了。如果你觉得小暗总是能给出回答，那么只不过是因为，小暗的创造者，早早的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如今的这些情况而已。妈妈她，在创造小暗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到如今的各种情况，早早的就把相应的知识放到了小暗的脑子里而已。”

创造者。

早早预料到。

“没错啊……妈妈已经预料到这一步了。所以才让小暗过来，因为小暗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牺牲自己来让学长脱困哦！这不是谁在强迫小暗，而是这就是小暗存在的意义。”

没有那种事——这种廉价的安慰，在这种氛围下我却说不出口。

PS:硬是忘了密码，不过到底是想起来了——其实就是把常用的那些挨个试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