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哩?”
“………………”
我很羡慕小歌,
这是实话,大家看我没有说出口而是只在心里想,就应该清楚,这是实话。
正因为是发自内心的实话,所以才更不能说出来。
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吧……不,不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软弱就牵连到其他人。
我是软弱的,我是不诚实也不痛快的,甚至就连钟渝都不如,而且连掩饰都掩饰不好——
所以我才很羡慕小歌。
羡慕她那种好似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够笑出来显得欢快的本事。
这是本事啊……
这样想的话,这样想的话——我一开始遇见她的时候,她不也是像这样欢快的吗——
悚然一惊。
我是才注意到,这里,
这里…………不,应该说,小歌所在的地方,她所躲藏的地方,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相识的地方啊。
那个时候的她,究竟是如我所见的那样轻快无忧,还是说,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事,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呢?
幽灵,怪异,怪谈,基于人心而诞生的灵异,这样的她,不是说,和谁接触,就受谁的影响吗?这样的话,现在的我,能够多少察觉到小歌的不对劲,是不是因为她掩饰的没有以前那样好了呢?而如果小歌掩饰自己的本事下降了,是不是因为,和我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呢?
“咦?”
幽灵少女,做出可爱的样子,歪着头,食指点着嘴唇,眨着眼睛看着我。
我————
什么也没有说。
然后没有发生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过之后的半天,学校的正常生活一定是没有的了。
在这次的事件途中,我就一直很担心要怎么善后,当时只能安慰自己说“专家们会解决的”。不过说实在的心里还是很没底的。
更何况这次出现的两个专家,一个是神经病,另一个是……冷淡的神经病。
这种时候要是还说什么胸有成竹之类的话,那毫无疑问是骗人的。
所以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我没有问,也没有对谁说出来,所以现在我稍微有一点庆幸,要是中途没有忍住而慌慌张张的说出来的话,大概现在会变得很尴尬吧。
四四娘来到我们身边,当着我们的面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我们的学校里面出现了数十个黑衣大汉,带着墨镜的那种,而且每个人手里还都拿着一个笔状的道具…………
啧——要报警吗?
今日之后,又会留下什么样的传言呢。
大概,不会留下什么吧。
*
雒重安。
虽然从经验上来说,他是我的学长,前辈,但是,要让我向尊敬彤嫣学姐那样尊敬他,很明显是不可能的。
“那个人哩——”
“那个人怎么了?”
“怎么说哩……”
“要是说不好形容的话,就打个比方吧。”
“嗯……嗯,是个好主意哩!”
那当然,别看我这样,偶尔也是能想出好主意的,
“举例子的话哩……你们教科书上也会将一些关于十八、九世纪那些小说家的文章吧?”
“啊……莫泊桑,巴尔扎克那样的吗?”
“是哩,是哩。批判现实主义哩。很多时候是以揭露黑暗和批判现实为主哩。”
“嗯……嗯。关于这个问题,”
“咦?”
“…………不,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说这方面的话题的时候最好稍微注意一些……”
“啊,没事哩。这不是重点——暂时想说,雒重安,那个人哩……”
“嗯。”
“这种类型的小说哩,通常都会涉及到人情冷暖的问题是哩?”
“是是——所以?”
“大家在看这方面内容的时候或许会在想: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啊!但是哩,如果是那个副会长的话,应该就会想——”
“——这也是人之常情吧——这样?”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哩!”
没错,这的确是雒重安的思考回路。
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事到如今,就算说的再多,也对于过去没有什么作用。
“大可以作为未来的参考哩。”
话是这么说,话是这么说啦…………
“对了,小歌?”
“嗯?”
“这次的事情,还有留下什么影响吗?”
“基本上是没有哩——”
“基本上?”
“多多少少有一点传言哩。”
小歌得意的摇了摇手指头,
“虽然说,那个专家啊——”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但并没有什么妨碍,
“那个专家啊,虽然说是,用了手段……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催眠和篡改资料,这样的手段吧那天的事情掩盖了过去,但毕竟是那样不管不顾的处理方法,最后留下些痕迹也是在所难免的哩。”
“那不是很糟糕吗!”
“只是传言、流言哩,放心好哩,就好像咱们这些校园怪谈一样,仅仅作为校园传说这种地步而已,没有人当真的哩。”
因为你举的例子让我更加不放心了啊!
你们可都是真的啊!说这种话之前给我低头好好看看自己啊!
“啊哈!”
身后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
不用问,这样兴高采烈状的人——我只认识一个,
“四四娘小姐……我总觉得这样叫你好别扭……”
“嗯?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倒也不是说问题,而是,你不觉的,作为一个名字来说,四四娘这种叫法,很奇怪吗?”
“是吗?会吗?”
运动系的大姐姐,毫不介意的坐到了我的身边,额角别着的硬币样的发卡,在斜射入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你这样说的话,像是黄泉啊奈落啊这样的内容作为名字不也是很奇怪的吗?”
“诶?”
“又像是名字叫什么神净讨魔的,不也是很奇怪的吗?”
“等等,这个话题…………”
“就算这样可以的吧,好歹算是正常的取名,但是,像是连名字都没有的情况,又或是一看就让人觉得是随手打出来的名字啊,举例子的话,像是形梨乐芙蜜,嵯峨埜鹈鹭,死尸累生死郎,皿场工舍——等等这样一看就真的很奇怪的名字啊!”
“你这样说出来还不打码真的没关系吗……而且觉得你在刚才十分莫名的针对了一个人啊……”
“当你在夸鄙人好了。”
“不我没在夸你…………算了。”
“那么——”
四四娘的兴致看起来不错,
“你在这怪谈的教室里混过自习课,难道不是专门留出时间与地方,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很明显么?”
“嗯,一般般,就好像冰激凌里面的屎那样明显!”
好比喻!我都忍不住要夸你了!
“所以?什么事?不——你不用说朕也多少能猜到,”
她有意无意的向着小歌那边扫了一眼,
“要是中山装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向你解释一遍吧?”
“……啊,他好像确实是这么做的。”
“很好,这样的话!”
她轻轻一拢自己的马尾辫,
“要咱向你解释也没问题!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还是算了。”
“嗯?”
“我想,已经足够了。”
这位随心所欲的专家第一次在我面前没了笑容,
“已经足够了——是什么意思呢。”
啊,真吓人,但我依旧是直视着她的眼睛。
“我想自己,还是离这些事情远一些比较好————我倒是想这样回答你,我要是这样说的话,傅小红大约会说我成长了吧。”
“所以呢?”
“然而我并没有。”
“…………”四四娘没有说话。
“我想自己,就算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也并不见得成长了多少。当然了,要说变化的话,当然也是有的,但这些变化,真的能够说明我成长了吗?我想不见得。担责个时候我又会觉得,自己没有成长,说不定也是好事呢。”
“没有成长也算是好事吗?”
“是啊……要是我有所长进的话,还能不能是我自己,这也是问题不是吗?”
“你是说,你自己吗?”
“是的。”
顿了顿,我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比起知道一切,我还是觉得,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比起把一切搞清楚,我还是觉得不去追究比较好。”
“这可真是新颖的想法呢。”
“是吗…………我是觉得——不,我只是怕,怕自己在过于清楚之后,就有很多事情不会去做了。”
“………………”
啊,沉默可真是可怕。
“四四娘小姐,我想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很幼稚的吧,但是,我确实在害怕,如果我不断的成长,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在遇到像是钟渝,像是彤嫣学姐,像是雒重安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会选择——不去伸出援手呢?”
“………………”
“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觉得,我所失去的,将会远远超过自己如今不明白的事情。”
是啊,如果傅小红没有和我说明小歌的开始的那些算计,我之后难道还会像那样怀疑她吗?
像是如今的我清楚了海小七那属于欺诈师的面目,当那个少女再次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我还会毫不犹豫的护住她吗?
我说这些,并没有埋怨什么的意思,也没有受对于傅小红的不满,他是很好的人,比较一下就应该知道,他恐怕注意称之为我的恩人。
但是,如果听了四四娘的解释之后,我还会不会这样认为呢?
如果我改变了的话,那么,究竟是喜,还是悲呢?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四四娘开口,这样说,
“我作为一个人生的长者,可以向你传授一点经验,那就是,不论是活得很清楚,还是活的不清楚,其实都是,挺难受的一件事。”
她抬头看着天花板,
“你既然不想知道,那就保持这个样子吧。或许未来什么时候你还会改变自己的注意,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要后悔就好了。”
风——
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这一次的谈话,也就此结束了。
啊……虽然这么说有一点……不过啊,有人看到这里吗?有人吗?真的有人吗?
………………嗯
。。。。。额
有的话不妨回应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