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重安依旧保持着微笑,
即使是遇见了这么不寻常的事情,依旧保持着冷静与微笑——
这家伙…………
“你也知道,现在的我不方便随便动弹,所以,就不扶你了,可以吧?”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
我自己努了努力,爬了起来。
“副会长啊,你看我这么进来的,就没有感觉惊讶吗?”
“惊讶啊——总归也是有的。”
他温和的回答了我,
“不过,要是想的话,我把这种事托付给了你,那么,对于你可能展示出来的各种特殊之处,都应该是很正常的才对,是吧?”
是吗?
那就是吧。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亦然。
雒重安,学生会的副会长,是拥有着不逊色于过往任何一届会长的才能的人,却因为诚心服悦于彤嫣学姐,在竞选之中主动让出了会长的位置,而屈居于副会长。
深受大家信任与信赖,是与我不可同日而语的人。
这样的人,
“看来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呀,是吧?”
率先开口了。
是的很多,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很多。
比如说为什么你看到我会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为什么你会知道应该通过彤嫣学姐找到我,为什么四四娘说要让我直接进入结局,却会把我送到这里,看到的会是你——到底是说,你就是幕后之人,还是说,你这里是关键点呢?
我不觉得这只是被抛出去的我降落位置错误这样的事情,本来啊,像那种专家的话,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呢?而且,就算是犯了错误——也不可能有如此的巧合,让我恰好来到了你的身边。
“………………”
“学长,你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啊……”他瞥了一眼我进来时,被我撞击后壮烈殉职的窗户玻璃,“首先,我想的是,你大概对于我的反应,觉得很不正常吧。然后就是,已经对我起疑的你,面对这样的你,我到底是应该说实话,还是不慌不忙的糊弄过去呢?”
“你这么说的话,就是已经决定说实话了吧。”
“是啊,毕竟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本来就不是我的本意啊。事到如今,我也应该明白,再隐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所以,还是继续这样平和的交流比较好,是吧?”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并不知道,也不明白。
“呵——你真是谦虚。”
他依旧保持着笑容,说真的,他那种不慌不忙一直智珠在握的微笑,让我十分的——羡慕。
“非要到这个时候,才能理解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寓意啊。”
他微笑着这样说,
“怪不得以前的学长们看到我们这一届学生的时候,总是会唉声叹气。当我回头看你们的时候,尔也会有这种感觉——才能理解了他们。倒不是说嫉妒什么,大概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吧。”
不不……你……你看我的时候,怎么会有挫败感呢?你看我的话,没有优越感就已经是很给我面子了。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给别人带来挫败感的啊。既不聪慧,也没有才能,每次每次,都只能在别人的算计编织的漩涡里挣扎——
除了挣扎,什么也做不了。
“话不是这么说,能在逆境里面,不是放弃而是一直挣扎,这本来就是可以钦佩的事情了。这是很正常的。”
雒重安这么安慰我,
“人才——人才每一代都会有的,所以我想这大概也是很普通的事情,不论是天才也好、人才好,智商高也好低也好,这些,回过头来想的话,也都是很普通的事情。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与人之间有着差异,这很正常,是吧。”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容中仿佛带有了一点苦涩,
“我们的学长啊,仅仅是因为我和会长,就会觉得自惭形秽了。所以我想,我回过头来看向你们这一届的时候,会有类似的感觉也是没问题的,是吧。”
“…………对不起,这里我想稍反驳一下,从语境来说,你刚才那句话所指代的人里面,是包括我的吧?”
“是的。”
“那没必要,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值得羡慕……”
“大概吧,从我的角度看,你仅仅是苦逼而已。”
他保持微笑的这么说了!
哈——虽然我也觉得是事实,不过由他人说出来还是觉得很不爽!
“虽然我并不很清楚你都遇到过什么事情,但是,从我的观察来说,你大概既不是自己想要被牵扯进什么事情里,在被牵扯进去之后也并没有乐在其中,反而会像现在一样,受到很多的伤害——”
他一指我的胸口,
“像这样的话,我确实觉得你这种遭遇大概算是苦逼,是吧?”
是,我觉得你说的没错。
顺便,我低头看了下胸口——属于骷髅的那一截肋骨(大概?)还插在那里。
我愈发觉得这位副会长不大对劲了。
“怎么说呢——”
雒重安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大概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吧——不论是对于你,还是对于我。每个人都会成长,每个人也都会变化,也都会有自暴自弃的时候、犯中二病的时候,积极的时候又或是消沉的时候,这都是很正常的。所以我想,总体来看,如今的情况,这大概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吧?如果说我现在的想法有什么偏颇之处那么,大概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吧,是吧。”
他到现在为止,结尾处的“是吧”,已经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了。
“人生就是这样嘛,会有人建立功绩,也会有人默默无闻,这既不是值得歌颂的事情,也不是值得悲哀的事情,单独的人放在人类的整体中来看并没有什么特色的地方,整体的人类对于单独的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就是这样的啊,所以我想,无论我们遭遇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都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是吧。”
不是,
但我不想反驳你。
因为……就像之前我所遭遇的,说明白的, 人与人之间,在价值观不同的情况下,是无法互相说服的。
对于面前的雒重安,我也发现,自己没有想要和他讨论交流、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我只想知道,你说了这么多,那么,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他,非常平淡的,以沏茶对饮的那种淡淡然的感觉,向我做着解释,
“本来也会觉得自己说不定会有这样的命运,然而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到底是骗局也好、设局也好,到最后,我想——我回过头来重新的想了一下,自己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然后,他轻轻拂手,说出了,一切的契机,
“我是想——”
成为主角。
语调明明没变,却似乎带有着几分淡淡的悲哀——
他那样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