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个普通兵士,还不敢这般猖狂。
林副使到底是个谨慎的人,虽不满明乐的狂傲,却还是派人将明乐等人送去云扬军中。
万一这人真是个人物,他们就这么杀了,日后出了事,可是要担责任的。
于是,明乐在雨夜中被人拖着走了十几里山路,到达营地时几近昏厥,眼前皆是重影。
耳边隐隐约约有人在问:“你是谁,为何要见我?”
明乐意识早已迷乱,他被人按压跪在雨中,天地都是黑的,雨丝冰冷彻骨,像极了记忆深处的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
他的人生,如噩梦般一再坠入黑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明乐浑身发烫,他勉强张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带着自嘲地冷笑说道:“我是明乐,烦你告诉贺远山,托他的福,我和母亲都没死……”
说完,他昏了过去。
“来人,抬进去!”
虽然他的话云里雾里,可有一句云扬听清了。他说,他叫明乐。
别人不知道,可身为贺(陈)远山义子,云扬听义父说过,他年轻时曾化名明玖,在一次春猎中救过金明公主。
这少年说他姓明,该不会……
见大夫搭完脉,云扬问:“他没事吧?”
大夫摇头,“回将军,他身子骨太弱,又淋了雨,这才昏厥,倒也没什么大碍,但想要调养好,怕是也得需要一些时日。”
“知道了,下去吧。”
云扬起身走到塌边,看着明乐苍白却有些熟悉的脸,暗自思忖。
他千里迢迢来到南陈,姓明,又指明要见义父,想必是有要事。
云扬不敢私自做主,只能写了封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镇远侯陈远山府上。
明乐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间。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环看四周,帐篷内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从帐内其陈设和布置来看,并非普通的将领的居所。
明乐仔细回忆昨日昏倒前场景,隐约听到有人问他,“你是谁,为何要见我?”
想必这里是云扬的帐篷吧。
明乐欲下床,见塌边放着干净的衣物,也不客气,拿起来换上了。
刚好有士兵端药进来,见他醒了,忙将药碗送上,回身匆匆跑出帐子,将明乐苏醒的消息禀报了云扬。
不过片刻,云扬回了帐中,“你醒了,身子可有大碍?”
明乐自知是个药罐子,先喝了药,才缓缓起身,淡漠地回了他一句,“如你所见,我醒了。”
声音不大,可云扬莫名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敌意。
“既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不如谈谈你的来意?”云扬将剑放在案上,一敛衣袍,坐下了。
明乐细细打量着这位贺远山的义子,只见他穿一袭银色战甲,英姿勃勃,神采飞扬,心里的嫉妒又重了几分。
看来这些年,他们在南陈过得很好。
父慈子孝!
明乐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冷冷开口,“我来认亲。”
“认谁?”
“你义父!”
云扬心里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哦?不知阁下是义父的什么人?”
“和你差不多。只不过,我跟他,比你跟他多了一层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