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没想好,当初就不该随我回来。”
许是这凉凉的夜风吹乱了心弦,明乐发觉他比自己还要沉不住气。
他还没张口,一星又接了句,“更不该说什么喜欢我,你明知我是修道之人!”
好烦啊。
明乐拖着下巴仰头看他,清冷的月光下,他清俊的面颊越发峻冷。
冷血无情,薄情寡义。
他们玄心道人都是这般凉薄吗?
明乐闷闷地瞪着他,“知道了,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整天就会板着脸教训人。
他越想越烦,索性拍拍脾气起身,回床上去睡了。
见他不反驳,一星心底恼意更甚,一种没来由的焦躁持续地拨弄着心弦。
他抬手起势,默念了几句清心诀,才将这股不明的邪火压了下去。
夜里,两人背靠背地躺在一张床上,中间却隔了十万八千里。
平日里明乐总是贴上来,对他又搂又抱,不知羞地舔着脸说喜欢他。
如今见他这样规矩,一星倒有些不习惯。
连日的赶路本就让人精疲力竭,他累得浑身疲乏,偏偏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终究是没忍住,一星侧回身子,用胳膊捅了捅明乐,“你睡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明乐嘴里喃喃地说了几句呓语,背过身继续睡了,呼吸规律而均匀。
一星哑然失笑。
他在这满肚子心事,那家伙倒好,压根就没放心上。
怎么突然间,两人的情形倒了过来?
一星茫然地看着空了的房顶,竟暗自担心,明乐明天一早要真下了山,他该如何重新适应往后孤独冷寂的岁月?
没人陪伴时,倒不觉得清冷。
可能是因为闯入他生活的生命太过鲜活,倒让他有些舍不得。
天光快亮时,带着一半担忧,一半失望,一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温柔的朝阳将霞光洒满了大地,耳边是清脆的鸟鸣,头顶是碧绿的蓝天。
只睡了两个时辰,一星头脑昏昏,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环绕四周,破破烂烂的小窝棚在微白日光下,竟也熠熠生辉,倒也没周日看到的那般破落。
“明乐?”他试探地唤了声,门外却没什么回音。
一星奇怪,那家伙向来爱睡懒觉,怎么突然起的这般早?
推门而出,空寂的山谷在灿烂的阳光下,明媚可人。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一晃六年,再归来时,山水依旧如昨,日月也不曾改变,变得是人。
不过现在,他并没什么心情感慨物是人非,因为,明乐不见了。
一星绕着茅草屋转了一圈,未曾发现他的身影,隐隐想起昨日月下,他问他“你是否后悔”,他淡淡地答了句,“嗯”。
“明乐?”对着山谷,他大叫一声。
群鸟受惊振翅而起,在空中发出“呀呀”的声音。
可他期待中的回应,并没有如约而来,只有轻飘飘的回声一圈一圈地荡在耳边,越来越淡。
心像是被揉进一把碎冰,又酸又涩,闷闷地疼,一星望着这浩渺的天地,心中怅然若失。
他在时,总觉得耳边聒噪得很。
而他不在了,整个世界,又太过冷清。
一星忽然沿着山路狂奔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离开。
其实当日在明乐胸口贴下符文时,他早已做了决定。
“既然你不躲也不走,那就永远都别走了!”这辈子都陪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