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冷笑几声,突然以手为器,发出鸟雀般的叫声。
而窗口,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即便明乐不懂武功,可他看得出,那黑影与青叶所用剑招,如出一辙。
场面霎时乱了起来,月娘紧贴明乐耳廓,“记得我跟你说的话!”
说罢,她稍一用力,对准他胸口来了一剑。
明乐万分惊恐,茫然不知她是何意,只觉得浑身血液从胸口直往外涌。
他紧紧握着锦囊,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梦,很长。
梦里,他与青叶仗剑策马,潇潇洒洒地闯荡天涯。
经过道旁的小酒馆,与路人喝酒吹牛;路过寻常的百姓家,与主人谈古论今。
在漠北骑马射箭,看莽莽黄沙满天飞卷;在江南攀花折柳,听小桥流水竹笛声声。
可惜。
黄粱一梦终成空,醒来,他重伤躺在病床,而床边,是娘亲哭红的泪眼。
明乐明白,月娘此番做法,不过是想帮他摆脱嫌疑。
他若受了伤,明河与父亲,定不会再对他严加防范。
可,她呢?
“夫人,清阳侯府的小姐来看二公子了。”
丞相夫人忙抹干眼泪,起身吩咐,“让她进来吧。”
说罢,她又看了眼明乐,嘱咐几句,将屋子留给了他们年轻人。
一进门,满室药香。
上官蝴蝶奔至明乐床边,一开口,声音已哽咽,“明乐,你又胡闹了,还差点赔了命,就不能安稳些吗?”
明乐满脑子都是青叶,见她来此,刚好将东西交与她。
他抬手,一把拽住蝴蝶的衣袖,声音无力而缥缈。
“姐姐,有件事,求你帮帮我。”
蝴蝶怔了一瞬,可看着那死死拽着自己的手,心知,这事对他来说,必定万分重要。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挨着床边坐下,瞧他脸上似有犹疑,悄声道,“刚刚我进来时,让你家里下人都散了。”
明乐在枕头下摸索半晌,良久摸出一个锦囊来,而那柄伤了他的剑,在大夫治伤时,也被他强行留下。
“姐姐。”明乐抿了抿泛白的唇瓣,轻声开口,“你还记得青叶吗?”
蝴蝶点头。
“他是你弟弟,是清阳侯的亲儿子。你现在回家,将这把剑和这个锦囊交给清阳侯,就说青叶被关在刑部大牢,他们想要将景阳太守灭门案栽赃给他,请他务必要救……青叶!”明乐说着剧烈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病态的嫣红。
上官蝴蝶听得一头雾水,想要替他捶背却被他狠狠推开,“姐姐,你快去,务必要将我的话带给清阳侯,快去!”
一口血从喉头涌出,明乐“噗”地吐了一地,满目猩红。
血滴如雨后落了一地的海棠花,恹恹的铺在青石地上,鲜艳中带着独有的凄冷。
缓缓合上眼,恍惚中,似有人在叫他,可他实在没了力气。
又是一场大梦。
如果,人生能有梦那般圆满,该多好。
睁眼,春光灿烂,微白的日光从窗棂打进来,落了一地碎影。
明乐口渴的厉害,想要下床倒一杯茶,脚未落地,忽见一个清俊的人影挡在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只青瓷杯,勾唇轻笑,“醒了?”
所以,还是梦中吗?
明乐不语,眼眶发热,喉咙发紧,他忽地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一不小心,又从梦中溜走。
哪怕在梦里,能抱着他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