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老乡？”
“再听吗？”
“我跟你讲啊。”
“就是烟酒铺老唐。”
“自打离婚后，脑子就有点不正常了。”
“你是刚回来，还不晓得。”
“整天就扛着个铁镐满院子里乱挖。”
“年前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直接被他儿子给锁家里了。”
“不过，哪能真锁死啊，时不时会跑出来。”
“你要是碰到了，千万绕着走。”
信号终于满格，没了干扰。
电话里，前几天，因为要拉网线，才认识的所谓老乡，嘟囔嘀咕的声音，开始清晰的响起。
可周通却早就听不下去了。
眼角余光扫过。
院门外，阴暗处，一道人影杵在那，偶尔有光亮从门缝中亮起，却尽是猩红色泽。
那是——
老唐吗？
疯了？
我在家，听一个疯子讲了大半天故事？
而且，这疯子先前还伤过人，差点出人命？
要不要这么刺激？
有那么瞬间，周通甚至都快忘了自己修者的身份。
觉得四下里，冷风嗖嗖的。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不对。
要真疯了，还有心思修房子？
况且，自己虽然不曾以玄术推算。
但，目力所及，还是能看出很多东西。
阴煞罩顶，绝对与火有关，不可能看错。
这样想着，直接就轻声问了出来。
并且开口询问，有关院中起火的事。
“嘿，谁知道呢。”
“都是老唐自个说的。”
“反正逢人就说。”
“可一个疯子的话，谁信啊？”
“修房子的事，倒是真的。”
“那是他儿子想要给他去去晦气。”
“哎，好了，反正，你要是哪天碰到了，千万记得躲开就是了。”
“嗯，好，就这样，先不说了，我这边还忙着呢。”
嘟嘟嘟
电话里忙音响起。
周通将手机放下，眼角余光却注意到，院门口，那道身影也消失不见。
“都是假的？我不信。”
沉吟片刻，周通决定，亲自去看看。
反正，村子就这么大，撑死就是二十来分钟的路。
当下，锁了门，直接就上了街。
可，等他，来到唐叔家时，却直接吃了个闭门羹。
“昨天才倒下个和尚，今天又来个道士？”
“不是我说，你真要有那本事，弄个什么，直播算命，不香吗？”
“哼，别以为长的帅，我就不会打你！”
看着面前女子，周通很是有点想不通。
就唐叔那五大三粗的模样，怎么女儿会是如此清秀。
比起周淑怡来都不遑多让。
而且，此女，颇具眼力不说，头脑也极为灵活。
一看，就像是个有才学的，颇具天赋，智慧乃至格局气度。
因为，她居然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直播算命？
嗯！
没错！
确实是有本事的人才干的！
就比如我！
不过——
看着对方挥舞着的小拳头。
周通下意识地想起来几个词。
奶凶奶凶的。
“喂，你那什么眼神？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啊？”
“我不信！来，小拳拳冲我胸口来！”
周通脱口而出，但下一刻就后悔了，迎来的并非是对方的小拳拳，而是，一根顶门棍！
“哎，这该死的自尊心，看来，我还没有修到家，心中还有还有俗根，俗气！”
周通默想间，一手撑住了木门，随后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道：“唐糖，好久不见，你都认不出我来了吗？”
“嗯？你是——”不止是被牙齿的光泽晃了眼，还是真看出点什么，唐糖半天才迟疑道：“小顽童？那个秦道长的徒弟？”
小顽童，正是周通的幼年时期的外号，因为那一年，射雕热播，再加上，周通顽劣，因此而得名。
不过，当年的顽劣，到底有几分是因为孤儿身份，又有几分是因为仙农合一的秦道长，就不得而知了。
现如今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便是周通自己，偶尔想起，都已一片模糊。
倒是听唐糖提起，略微失神了片刻。
“你真是小顽童？你这是子承父业，不，是继承秦道长遗志，回家要准备仙农合一？”
唐糖看着周通，终于从对方样貌上，寻出了幼年时的几分影子，再看看他的衣装打扮，不由笑了起来。
“嘿。”周通笑着摸了摸鼻子，师父那仙农合一的话，看来，至今都不曾被人忘掉啊，可惜，现在人已驾鹤而去，再也不可见。
“远来是客，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摇摇头，周通指着唐糖，调侃道：“还是，准备给我来一通杀威棒？好家伙，你这可比白虎节堂吓人多了。”
“哈，白虎节堂，你才上了个小学，竟然也晓得白虎节堂？”唐糖大笑，并不是在讥嘲，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当年，秦道长，身体一直不好，靠着几分地，再加上偶尔替别人算个命什么的，得些钱，日子嘛，还算过得去。
可自打收养了周通，那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能供他上学，还能小学毕业，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其实，之所以唐糖还能记住周通。
也和这个有关，毕竟，当年教书的班主任，后来调去镇上中学，都一直在替他可惜，言称以他的资质，必有一番作为。
“没读过书，莫非还没看过电视？”周通也不以为意，同样笑了笑。
“嘿嘿。”提及这个，虽然是笑谈，可毕竟有些尴尬，唐糖反应过来后，丢掉手里的顶门棍，就打开了院门。
“嗯？倒是宽敞。”
村里修房，基本上大同小异。
院墙围着个二层木楼，有那条件好些的，偏房顶用水泥铺平，平日里，可晒晒粮食什么的。
近几年外出打工的多了，富裕起来，才开始推倒，重新建成独栋楼房。
唐糖家也是如此，不过，还保留着院子，但并不逼仄，反而很亮堂，比起周通现在住的地儿，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只是，没走出几步，一片阴影扑落，压地他眉眼都似低了几分。
“好家伙，不怕表龙高万丈，就怕白虎抬了头，这样地儿，也能住人？”
周通，呢喃自语，不曾想，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阵嗤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