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工作做起来简单愉快。
在清脆的咔咔声中,蓓尔小心地用接缝处带有刀片的盒子处理着炸弹,在斩断炸弹绑带的同时将盒子封闭起来,把危险的爆炸物隔绝在内。
陈并不是在吓唬她——在解除第三个孩子身上的炸弹时,蓓尔无意间引爆了其中的炸药。30克炸药在防爆盒内发出了一声闷响,也震得蓓尔的手有些发麻,但终归没有伤到她和旁边的孩子。
如果这些炸弹在眼前这个孩子的肚子上爆炸,肯定会撕裂他的腹腔,不过还好,在她最后将可可身上的炸药也封闭起来时,一切危险也都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呼……”
使用掉最后一个防爆盒,少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尽管这本身就是一件有惊无险的工作,蓓尔还是感觉有些紧张。不过……拯救别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为了控制人质,陈似乎给可可和那些孩子们吸入了某种催眠气体。尽管蓓尔刚才弄出的动静不小,他们仍然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在定时炸弹爆炸之前将他们带离地下室,避开那个无法解除的定时炸弹。
连续搬运六个人对蓓尔来说有些困难,不过也不是完全做不到;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一个月的运动量便已经超过了以前半年的运动水平。虽然她没有因此瘦下来多少,但体力还是得到了不少加强。
抱起侧躺在地上的可可,蓓尔首先将这位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同事带了出去。之后,她又一一将五个孩子带到了远离地下室的一处坡地后面,并在最后撤出了所有排爆设备。
“13号,我已确保自身和所有人质的安全。”
“收到,现在离炸弹还有13分50秒。”
当蓓尔向后方报告所有人质已经安全时,13号也适时提醒了一下她剩下的时间。
在这里,陈又一次设计了她,还用可可来构成了陷阱的一部分。
很好。
很棒。
但她保证,这会是最后一次:
“蓓尔·艾尔温呼叫鲅鱼-1,是否收到。”
“这里是鲅鱼-1,我们已经到达预定位置,正在待命。”
“我已脱险,立刻展开行动。重复,立刻展开行动。”
“鲅鱼-1明白,行动开始。”
……
鲅鱼小队是亚历山大所带领的那支抓捕部队的呼号。在蓓尔踏进地下室的同时,提前出发的他们便已经在琼纳斯·陈所在的位置附近布置完了射击阵地。当得到蓓尔传来的信息后,早就已经等待许久的亚历山大几乎是立刻便抓起步枪,带领部下开始了行动。
按照突击营步兵班的常规配置,除一个狙击小组被留在200米外准备援护射击,一个榴弹小组被留在400米距离上待命外,剩下的8名士兵和中校本人全部参与到了抓捕战斗之中。
因为目标被归类为需要尽量活捉的危险武装人员,亚历山大让参与战斗的官兵们保持了最大程度的戒备。正是这份戒备让他们及时发现了两枚定向地雷,也避免了两起不该有的伤亡。
——哒哒哒!
当小队接近对方所在的废弃邦联哨所30米处时,没有预料到会被摸到近处的陈总算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并用自动手枪抢先发动了攻击。
一串子弹扫射在两名士兵面前,让他们被迫趴了下去,但一个弹匣的速射火力不可能挡住从三个不同方向围上来的战斗小组。乘着对方换子弹的机会,亚历山大径直掏出一个震撼弹,扔了过去。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爆震和闪光在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哨所。乘着这个机会,突击营士兵们迅速冲了上去,将陈团团包围了起来。
惊讶——这是陈脸上现在的神情。
蓓尔很难想象出陈充满惊讶的样子,也很遗憾没亲眼见到这一幕。
当看到身材高大的俄国军官扑上来时,从短暂失能中回过神来的陈咧了咧嘴,拔出了腰间那把带着按钮的锋利军刀。
由于得当的防护措施,他并没有受到爆震弹的太多影响:
“停下,各位。我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刀,也是一个遥控器。如果各位不希望你们的指挥官瞬间爆炸,那么,你们大可以继续向我发动进攻。”
他的话让亚历山大停下了脚步,见状,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士兵也纷纷停了下来,在原地将枪口对准了陈。
他们的停步让陈满以为自己再次获得了战术胜利:
“很好,这是个很明智的选择。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
“……”
亚历山大沉默地看了陈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对失败者的嘲弄。
之后,他按下了耳边的耳麦:
“程,那个混蛋和我说,他能够用一把军刀炸死你。”
军官的话让通讯对面的少女笑了出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笑出声:“哦?你可以让他试试。”
“好的。”
耸耸肩,中校望向了对面的男人。
“指挥官说,让你试试。”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她能躲过去吧?”
“如果你现在不试试,可能之后就没机会了。”
“哈?真是逞强的小可爱。我真的不想看到她被炸成碎肉的样子。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很遗憾,我就只能——”摇了摇头,陈按下了刀柄上的按钮,“这样做了。”
——轰!
爆炸和陈按下按钮之间的间隔时间没有超过半秒。
那枚定时炸药引爆所产生的爆炸规模比蓓尔想象的还要大,如果不是有土坡作为掩护,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和可可他们不会受到波及。
但,也就仅仅如此了。
“这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结果。”
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后,陈叹着气,用指甲掰掉了刀柄上那个有碍手感的引爆按钮。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杀了蓓尔和可可,等于削弱了联合调查部在塔沃宁的大半力量。而只要对方只是想活捉他,他就有的是机会脱身。
“现在,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嗯?”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听听。”因为在行动前就得到了蓓尔已经脱险的消息,中校只感觉眼前这个亚裔的表现有些滑稽。
将音频线转接到平板电脑的功放上,他让满脸遗憾的陈清楚地听到了蓓尔的声音:
“意外吗?陈先生?”
“……”
陈的脸上第二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这个表情持续得比之前还要持久。
在此之后,蓓尔和亚历山大都以为他还会做出一些只有表演型人格障碍患者才会做出的表现,但很显然,英国人不可能真的派一个精神病人来前线工作。
在发现情况不对的瞬间,他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反手抓住军刀,朝着亚历山大冲了过来。
亚历山大在这支小队中的领导者身份显而易见,在这个时候,陈只有控制住他,才有脱险的机会。否则,没有成功杀死蓓尔的他所面临的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也许是因为情报源的问题,陈知道可可的存在,但却并不知道之后作为援军赶来的亚历山大中校也是联合调查部的人——这让他把面前的中校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守备团军官。
对土著的看轻,以及对自身能力的自信,让陈并不觉得控制住一个普通的当地军官是一件什么难事。
可事实会告诉他,他恐怕有些太自信了。
战场上的近距离搏斗不比情报工作中的缜密暗杀,面对同样受过近战训练,并且在叙利亚有过不少实战经历的亚历山大,手持利器的陈并没有占到什么上风,反而被稳稳地压制住了一头。
在双方技巧相同的情况下,近战中的一方所拥有的力量和体重优势几乎是决定性的。
没有什么十几回合的鏖战,也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花拳绣腿,仅在持续不到五秒的数次交锋后,被抓住破绽的陈便被亚历山大压制在了地上。
他的临时反扑在中校没有护具的小臂上划了一刀,可这丝毫没有减轻从这只手上向他施加的压力。直到从陈被从他自己身上解下来的手铐铐住双手时,他仍然不太愿意接受现在的事实。
他是第五工作处最优秀的干员,也是整个英国战略开发局能力最强的一批精英。
一个土著莽夫击败了他,但这无法将他摧垮。毕竟,他可是……
“琼纳斯·陈。”
夺走陈手里的军刀,亚历山大将仍然充满一种莫名自信的男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因为你犯下的诸多罪行,你无法得到正常的战俘待遇,现在,你哪也去不了了……Сукабляд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