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自称能帮助塔沃宁解决问题的男性通过某种关系,直接找到了原塔沃宁行省总督,也是现在的塔沃宁共和国国民议会的议长先生。
虽然根据共和国法律,议长连续担任这一职位最多不能超过五年,议会也有权力对他发起不信任案,但实际上谁都知道,在塔沃宁的立法部门眼里,法律只是个保证豪族持续掌权的幌子。
真要说起来,就是联合省在帝国分裂后订立的共同宪法,也要在执行力上高过塔沃宁这种实质意义上的贵族共和国的法律。
塔沃宁之前的实际掌权者借着帝国皇帝遇刺的机会背叛了帝国利益,并从中攫取了大部分原本他们接触不到的国家财富。独立建国,只不过是让他们的名分从帝国总督、贵族和公职人员摇身一变成了塔沃宁的民众意见代表。
至于他们到底能代表多少民众的意见……这不重要。
财富,兵力,武器,有了这三样东西,民众的呼声就和苍蝇的叨扰没什么区别。
“我的秘书说的人就是你吧?”
装饰奢华的会客室中,年逾五旬的议长睥睨着眼前的客人。在议长看来,这个黑头发的毛头小子装束很有些奇怪——至少不是典型的帝国东部风格。除了有些怪异的着装,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把长度超过一米的细长步枪,看上去亦与邦联各国装备的制式武器有所不同。
“没错,议长先生。先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琼纳斯·陈。就和您说的一样,我有办法给你们提供帮助。”
报上自己基督教教名的年轻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上去就像那种刚出学校,青春洋溢的高材生少年。
他脸上的笑容透露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仿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信心都集中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一样。那种隐隐展露出的光环,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到他。
但光凭这个还不足以说服对方。
“怎么帮助?靠你一个人?”议长摇着头,将烟斗中的残渣倒出,然后随手从桌上的金属小盒中抓起一把烟草,顺手揉搓了起来,“孤胆英雄的故事从第一支火枪发明出来时就结束了。”
“那您一定对幻想小说很不感兴趣。”
“你猜得很对。可你不会是要告诉我,塔沃宁的存亡和那些用来打发时间的废纸有关吧?”
“不。”
将身上背着的那把沉重的狙击步枪放到地上,陈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
“议长先生,在说清楚我要怎么帮你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们的军队为什么会被打败吗?”
“当然是因为敌人的武器比我们更先进。”
议长对自己的军队之所以失败有着清醒的认识。
统一组织对塔沃宁政府来说是个毒瘤,可没有外力帮助,他们成不了什么大气。如果没有第1突击营的横刀插入,早在配合魔导火炮发动攻势的当天,截流堡就已经被塔沃宁第3师夺回来了。
“那您是否知道他们的武器来自哪里?”
“这……”议长往烟斗里填塞烟草的动作顿了顿,“无外乎是丹顿第二军械局,或者坠星堡之类的地方。”
“错,错,大错特错。”
陈对着议长伸出食指,夸张地摇了摇。
“给他们提供武器的不是一家军械厂,而是一个人。”
“谁?”
“蓓尔·艾尔温。”收回手指,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少女正是蓓尔。根据照片的背景来看,这应该是他在塔沃宁军队攻进截流堡的当天拍下的图像,“只要杀了她,截流堡的敌人很快就会失去那些先进武器的支援。剩下的那些人,你们只需要平平淡淡的送他们去见上帝就好。”
“嗯……”
议长皱了皱眉。
虽然还想问问上帝是什么东西,但他已经大致知道了这个年轻人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一个人维系了一整支叛军的军备?很好……可假使你说的情报是真的,你要怎么才能杀了她?”
“有很多种方法:让她一般愉快的,让她非常愉快的,还有让她不愉快的,但能让我愉快的。”
举着照片的陈开心地笑着,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我之前试过一次,但失败了。如果议长先生愿意给我帮助,我想能在你的国家完蛋之前做到这点。”
“给你提供帮助意味着钱和人力,那么,回过头来想想……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没有其它能够相信的人。卓尔兰和弗狄亚的援军来到这里至少需要一个月,您觉得一个月过后,在这里坐着的还会是您本人吗?”
“……”陈的话让议长的呼吸停顿了两秒。他说出的情报没有任何错误。的确,议会现在已经对军队的指挥官失望透顶,而邦联盟国的援军也还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达。
“我记得议长先生的女儿很漂亮。想象一下,那些暴民如果攻破了塔沃宁城,她会碰到些什么?”
“……够了。”将烟斗重重放到手边的矮桌上,议长抬头看向了面前的青年,“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帮助我们,不会没有要求。”
“我当然有要求,但现在说出来会不会显得我很没诚意?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打算先帮议长先生您把蓓尔·艾尔温的脑袋拿到手,再来谈报酬的事情。”
“你要怎么做?”
“我的那个老不死爷爷常说的一句话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讨厌他,也讨厌他的国家,但他的这句话说得的确不错。为了完成我们的目标,首先,我们要侦查清楚对方的情况。”陈带着那副有些让人生厌的自信笑容,伸手打了个响指,“一名称职的将军应该明白:你的对手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器,又藏在哪个该死的臭老鼠洞里。”
“我们的将军不是废物。”议长指正道,“第3师曾经好几次向截流堡派过侦察兵,但那些叛军甚至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月夜发现我们。”
“这正是他们的思维僵化的地方——在城市里随便找些智力没有障碍的儿童,他们会是很好的侦察兵。”
“你是说……”议长反应了过来,“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您是要‘合适’,还是要您的地位和家人?”
“好吧……但我还是有所顾虑。卡萝·维洛克夏尔就在截流堡里指挥部队,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如果……”
“没必要想那么多。”
在议长说完自己的顾虑前,陈已经微笑着打断了他。
“只要我们要杀的人有那么一点心慈手软,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