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但最好不说。”

秦予夺看一眼魏小飞。

星主夫人，师娘，这种奇葩称呼，不论听见多少次，还是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为什么呢师娘？”魏小飞一脸的担忧：“之前师尊不也教过我们，以五行法则剔除多余的法则去两两融合吗？”

“那是技巧，不是感悟。”秦予夺摇了摇头：“感悟是个人的，每个人的感受和思想都不同，无法言传身教。”

“比如生命法则。”

“我和你师尊一起参悟鸿蒙紫气，去感悟鸿蒙紫气的一生。”

“从头到尾，我们走过的一生是一样的，你师尊领悟出了生命，而我领悟的是杀戮。“

“我知道她领悟生命的每一步和每一个想法。”

“明白，懂得，也理解。”

“但那不是我发自内心的所思所想。”

秦予夺耐心地说完，看向魏小飞。

魏小飞点了点头：“所以杀戮法则也是一样，师尊知道师娘是如何领悟出来的，但那不是师尊的所思所想，所以师尊领悟不到。”

“反而是后来师尊自己去参悟世界树的法则图腾，有了独属于她的感悟，才领悟出了杀戮法则，是这样吗师娘？”

“对。”

秦予夺扬唇一笑，走上了前去。

那边沐夏已经断臂又重生不知多少次了。

轰轰轰的声音此起彼伏，炸的拢夏居外一片狼藉。

“再这么下去，青碧宫都要被你给炸毁了。”秦予夺拉住她刚刚重生出来的白皙手掌。

“先休息一会儿，感悟这种事，越是陷在里面，越容易钻牛角尖。”

“唔。”

沐夏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来。

也拉着秦予夺坐下，靠在他肩头。

“修炼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知道瓶颈是什么滋味呢。”她皱皱鼻尖，一挥手，拢夏居外一片片深坑被填满，空间乱流被抚平，一切恢复了原状来。

“我才卡在这一年半，就已经快要抓狂了。”

“不敢想象那些一卡千年万年的人。”

秦予夺揽着她肩头，揉揉她后脑：“对立的法则融合，一通百通，水与火想不出，可以换成生与死，光与暗，真与假。”

“嗯，我再从真假试试吧。”说着她伸手一摄，拢夏居里那些儿时小木雕，依次飞出虚空来。

沐夏接住其中一个，有趣地看了看。

“这雕的什么鬼，翅膀一大一小，眼睛和嘴巴都是歪的。”她笑着取了刻刀，又细细雕琢起这只双头怪鸟来。

“你给我讲讲吧，你的感悟是什么。”

“要听？”

秦予夺一挑眉：“听完我的感悟，也许会影响你自己的感悟。”

“听听吧，我自己瞎想都好久了，听听你的来点灵感。”她手中不停，将歪掉的嘴巴和眼睛，一一修复过来，又去雕那只小了一圈的翅膀。

“行，是媒介。”

“媒介？”

沐夏歪头看他。

秦予夺在虚空一点，一幅神识投影现出来。

这是水蓝星上时常能看到的灾难画面，轮船泄油，海面上燃着熊熊烈火，浪头不断翻滚下来，烈火同海浪同生相融。

“火不灭，是因为有油，这是水火之间的媒介。”秦予夺散开这画面，伸手再点。

虚空里的画面变成了仙魔之战。

数不尽的仙人和魔族，不断炸裂开来，魂归天际。

“生与死，媒介是人，或者说生灵。”

“每一个个体，都融合了由生到死的过程。”

画面再散开。

秦予夺第三次点到虚空。

这一次的画面变成了月落日出，昏黑天际中，一线日光冲破黑暗，撕裂开茫茫天际。

“光和暗，媒介是眼睛，感知。”

“你看到它们同在。”

秦予夺正要散开这一幕，沐夏忽然开口：“等等！”

他便笑着停下来，看沐夏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一线光明交融于黑暗中的画面。

直过了好一会儿，沐夏皱眉摇了摇头。

“刚刚好像想到点什么，但好像又不是。”她一摊手道，手中已经雕刻好的一只小小的双头怪鸟，活灵活现，被她抛向了虚空去。

“生命！”沐夏点指那小木雕。

生命本源从指尖挥洒，笼罩住小小的怪鸟木雕。

霎时间木雕竟微微一震，羽毛一根根现出，眼睛有了光彩……

几个呼吸之间，木雕由假成真，被赋予了生命，变成了一只真正的双头怪鸟。

它亲切地望向了沐夏来。

“去吧。”沐夏轻轻一抬下巴。

这只双头怪鸟，便扑棱着翅膀飞去了远方，不断扭着脖子，好奇地看着这崭新的世界……

“它呢，媒介也是它本身么？”

“由假变成真，这不是融合，是假与真的转化，上一刻它是假的，这一刻它就是真的了。”

沐夏思索着望向远方那东啄啄，西啄啄的小怪鸟。

既在问秦予夺，也是在自问。

“一刻。”秦予夺沉声笑道，点出她问题的答案。

“什么？”

“假变成真的那一刻，是真与假融合的一刻。”

那一刻……

沐夏脑中回荡着秦予夺的话，似乎是懂了点什么，又似乎更迷惑了。

她好长时间都没有再动，就这么呆呆坐在地上思索着，秦予夺笑着起了身来，朝远处的韩小秋三人走去。

“姐夫……”

“嘘。”

他摇头，神识传音都没有发出，怕影响了沐夏的感悟。

长臂一伸，搭住韩小秋的肩头，再一招手，“挟持”着弟弟和两个弟子走远了。

这一方拢夏居外的空间，就留给了沐夏自己。

她静静地坐了几个时辰。

忽然手中无意识地继续雕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