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西书院不出所望的出来的是于元洲。
笑眯眯的于元洲若非是那张脸有些虚假的笑容,到似一个翩翩佳人公子。
而反观薪火书院的代表,左邢一出来就受到了一阵嘘声。
“怎么左邢那小子都可以上去了,早知道我也去了。”
“就是,这家伙不学无术,整天就知道往藏书楼躲着睡觉,与其让他来还不如我上呢。”
“你们懂什么,于元洲身为大才,书院内能够胜出之人没有,还不如让左邢这个不学无术之徒上去消耗掉。”
“说的也是。”
“.....”
到处都是这样的声音,左邢听到后脸色一黑,这些家伙就不能想一点自己好的么。
“左邢?你的模样倒是让我几分眼熟。”
于元洲望着左邢那张面容思索,这张脸不说是多么的帅气逼人,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若非是邋遢身上还脏着,倒也是一个帅气英俊之人。
这张脸他觉得在哪里见过,念叨着左邢的名字,他看向一边的左化。
左化的眼中尽是厌恶,加上二人相似的脸,他恍然道:“原来是左家庶子啊。”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左邢面色一寒。
自己猜中了,于元洲笑眯眯宛若一条毒蛇一样低吟道:“左家叛逆庶子,听说你气死了你娘,倒是让我好奇。”
“找死!”
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一个人的话,那么于元洲一定会被他千刀万剐。
见到他眼中的愤怒,于元洲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怒意会让人不冷静,从而失去了对笔的控制,让他们的字体凌乱。
打开扇子遮住了嘴巴,他露出来的笑眯眯眼睛仿佛剧毒的毒蛇正在吐露着信子发出了沙哑的嘶嘶嘶声。
比试开始,一只笔,眼前是缸中墨水。
一大缸的墨水在二人中间,距离二人千米之外。
横跨二人中央。
于元洲拿起笔来,上好的宣纸铺开,他运笔如山,一行接着一行的字落在宣纸上面。
“好快的手速,丝毫不影响到字体美观。”
俯瞰一切的刘飞鹏也是凝神,不愧是大才资质,书写工整之余带着自己的风格,每一笔都是力透纸背。
反观另一边的左邢,慢慢悠悠的把纸铺开。
随意的拿起了书案上的笔,抓住笔在那似是小儿涂鸦一般随意挥洒墨痕。
见到这一幕的刘飞鹏脸色也是不好,糜教习免不得一阵失望。
他们写的文章各自不同,于元洲选的是大儒文章,而左邢写的则是另一篇没见过的。
“江上蛮儿入水,小儿啼哭在船,女子绢衣锦绣....”
一幕幕仿佛在眼前发生,左邢书写着自己的记忆。
这一副水乡江南,小儿秀女之景却是在一阵杀声中戛然而止。
“杀!杀!杀!”
状若疯魔,左邢脸色忽然狰狞。
笔墨挥洒速度加快,三个杀字的力道仿佛是要将人心捅穿。
书写之时的于元洲忽感一股杀意,抬头见去是左邢。
准确的说是左邢的笔,那笔墨勾勒猖狂让他感到了一股杀意。
“附笔入意。”
猛然一惊,本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左邢达到了如此境界,让他本是轻视的心提了起来。
二人明明只是书写字迹,却是如同战场交锋,一股不见却在的交锋。
铿锵。
“是书意交锋!”糜教习惊呼出声。
读书人读书为何?为明本心?为寻本意?
这或许是一部分原因,但更主要的是这书中能有让他们在这世道活下去的办法!
抄写大儒文章,窥见大儒文骨。
剑有剑意,同样的书有其意。
两人都是在书中磨出了自己的意,金玉共振之声宛若剑与剑的交锋。
中间大缸墨水之中掀起了阵阵波澜,宛若是两个石子同时落下,墨水激起的水花宛若厮杀的血液飞溅。
“激烈!”
刘飞鹏也是不自觉的入神了,见到那墨水池不断地蹦出水花,他的腰板忍不住直了起来想要看的更加清楚。
同样的他也诧异,暗道:“左邢书中造诣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与大才交锋丝毫不落,是我小瞧了。”
想起那天还是抱着第一场不争的刘飞鹏现在想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真的能够一争。
糜教习也不亏是书院老人,有识人之明,回去得要好好夸奖。
瞥向一边,本来胸有成竹的元子平现在也是凝重。
“薪火书院还有这样的人在,不能小觑了。”
他目光凝重,在那墨水之间的波澜没有离去。
里面越是激烈越是不能够着急。
于元洲表情诧异,能够跟自己鏖战至此,这左邢也是不错的了。
可惜了,自己不仅仅只是书意而已。
手中的笔猛然一顿,随后一划如钩。
墨水之间的交锋有了新的变化,水里似是有着何物要钻出来。
“这难道是!?”
忍不住站了起来,糜教习死死盯着墨水,见到里面出现的一支笔像是被抽空力气一样坐下喃喃道:“书意有形,二层。”
书意交锋已经是难得一见,这于元洲竟是有着书意有形,那么这场比赛可以提前拉下帷幕了。
书中三层,一层有意,二层有形,三层有神。
一层已经是难得一见,二层更是非大才不可出,三层就连大儒也不一定存在的有神。
三层境界玄妙,有书生提笔画字,一笔镇杀异族百万。
玄妙境界就连一辈子提笔的糜教习也没有达到。
“胜负已分了。”
见到于元洲动真格了,元子平提着的心放下,轻松地靠在椅背上挑衅似的看向刘飞鹏。
注意到他的目光,刘飞鹏虽然已经做好了失败准备,难免也是一阵膈应。
蔡善书怀中抱琴,对这于元洲书意有形也是诧异。
她的眼睛看向左邢,左邢不知道那里拿来了一壶酒,竟是放浪形骸打开了酒一口灌下。
酒水顺着衣领打湿了他的胸膛,那张平日里嬉笑玩闹的脸此刻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一直看着这一幕的花娟娟捏紧了自己的衣角,眼睛里面都是看着那里默默打气。
“昔年幼,无力观之,心如刀割。”
每写下一行字他就喝下一大口酒,有的酒渍落在宣纸上也全不在意。
“悲!悲!悲!”
三字落下,墨水之中波澜一止。
水面平静如镜,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那瓶不知道哪里拿来的酒当头灌下。
手中的笔重重落下。
叩!
“幸,天不弃吾,遇良师逐劣子回头,时长教诲,不敢忘,一笔....”
笔锋一改,宛若剑锋凌厉,一笔落下,似是长剑破天。
“决胜!”
手中酒瓶应声而破,同时墨水突然沸腾。
变故突生,墨水之中一把长剑斩出。
变化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于元洲面色一变,手上墨笔断裂,整齐切口在上面。
毛笔头掉落在宣纸上面,作品被毁。
他看向自己的笔,然后看向左邢,沉默良久后拱手道:“是我输了。”
全场安静。
所以人如在梦中一般,糜教习看向左邢嘴唇颤抖着说道:“书意有形。”
又是一个书意有形,这是大才的标志。
同时左邢抓住了自己洋洋洒洒写下的字一甩,那副字飘在天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上面所写,字如狂风骤雨,前本平淡如家常,后者刀光剑影尽显血腥之气。
如此矛盾的一幅字,却是让他们看得如痴如醉。
转身离去,没有去接受欢呼。
左邢面色平淡,除了湿掉的衣襟外,倒是没有了刚才恣意妄为放浪形骸模样。
“娟娟你竟然没有被我的大作惊呆?”
故作夸张的表情让花娟娟噗嗤一笑,不屑道:“你的那些字我看的还少么,哪次不是一起抄着院规的。”
左邢想来也是。
花娟娟看向他那露出的胸膛还有沾湿的衣襟,将自己拿在手里的毛巾拿出来,带着有些埋怨的语气道:“你写就写,喝酒就喝就,能不能别把酒洒出来,我看你喝的还没有你洒出来得多。”
拿着毛巾帮他擦了擦,左邢调笑道:“娟娟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瘦一点呢,你瘦下来的话我就娶你当妻子了。”
“你敢嫌我胖?!”
本来还温馨的画面在这句话出来后一下子就变了,花娟娟化身母老虎追着左邢乱跑。
糜教习在一边看到了这一幕,本来严厉的他一定会上去阻止打闹的。
但是现在....
看了眼手中的那副字,他脸上露出了笑意道:“我也算是一个良师啊。”
摇了摇头不去看年轻人打闹,糜教习离去。
....
“书意偷袭,他这胜之不武!”
“于师兄我们不服,那小子明明得占了便宜才能够获胜的。”
青西书院那边,一众学子纷纷鸣不平。
在他们看来对方是突然偷袭断了书写所用的笔才能够获胜,不然于元洲不可能败。
“输了便是输了,有何不甘呢?”
于元洲面上看去笑的潇洒,实际上内心阴霾覆盖。
‘比起书意更像是剑意,左邢么,左家庶子,为何会有这样古怪的意,难道是跟薪火书院那晚的事情有关。’
他的感知敏锐,察觉到了那似剑如书的意,他想起了那天差点被杀死的力量,二者之间带着一丝相似,却是天差地别。
这才是他最顾忌的地方,加上伤势未愈,干脆认输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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