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有一个小型的宴会,说是家宴,其实大凡苏军中有威望的领头人物都来了。宴会采用的是英国十九世纪园会的形式,只是半正式的聚会,太太夫人人们着各色旗袍,随意几个人一堆聊开了。男人们大多聚在一起,谈谈天下形势,总归气氛很是和谐。丫环老妈子们,端着各种果汁茶点,弯着腰在树丛中穿来穿去。每一株树上牵了灯,黄昏时分,橙黄的灯光射开来,影影绰绰的。
高夜安看了一下时间,走到苏慕北跟前说了什么,苏慕北说声:"失陪",就往后院走去。
一众部将这几天听说苏夫人已经大好了,本来就好奇,但是晚宴并没有见到,不由有些失望,但又不敢问,现见苏慕北走开了,就抓住高夜安直追问。
高夜安忙告饶道:"马上就到了。"
众人才反映过来苏慕北是去亲自接夫人,都对这位一直以来只是闻名而未曾见过的夫人好奇到了极点。
晚宴开始之前苏慕北就派人送来专门的晚礼服,坠地的嫣红色长裙,搭同色披肩,披肩上的流苏长长垂下。换好了衣服,又有专门的发型师来做头发。发型师盘好发髻之后犯难了,锦盒里的头钗大多是素色的,不适合今天这样的场合。谷衣问明了以后道:"这有何难?"说罢吩咐秋兰摘来一支杜鹃,往发迹比去。
好了以后谷衣站起身往穿衣镜里望去,只觉得一身红,很是喜庆,她一向不喜欢这种鲜艳的颜色,所以挑了一副白玉耳坠。
秋兰道:"夫人穿得像是新娘子。"
谷衣一怔,这才明白苏慕北的用心,心里不由怔怔出神。
这边有仆人过来催请,秋兰答道:"就好。"谷衣扶了秋兰的手,款款下楼去。苏慕北正在楼下等候,只见着谷衣翩然下来,披肩上的流苏随身体的晃动而摇曳,一闪一闪,直教人花了眼。也不知是不是热的缘故,谷衣的脸微红,头上的杜鹃花盛放,整个人就是鲜活的,喜气洋洋的。耳畔的白玉耳坠微微晃动,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刷过人的心底。苏慕北一时间想起如花似玉这个词。
谷衣走到她身旁,叫了一声:"苏慕北",眼底蕴了星点怯意,像是以前的时候,她有做得不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情,怯怯的,不安的,有点可怜兮兮的。
他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狠下心来对她,这件事,从十三年前他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了今天,才正真明了。
苏慕北伸出手去,谷衣含笑挽住,一齐向外面走去。
梅香端了一杯酒,独自靠了一株桃树,眼神若有所思。忽然听到前方人群里传来低低的惊呼声,不由望去,心里也是一叹:真真一对壁人。心里不知为何一动,视线跳过众人,看向林子彦。一众的部将及各位太太夫人全都上前去见苏夫人,而林子彦只是站在原地,脸色不知为何有些落寞。梅香心念一转,朝他走过去。
"这场宴会,明是庆祝定州大捷,实是向众人介绍苏夫人呢。"
林子彦看了一眼梅香,"五年前情势所迫,大嫂一直是雪藏的,今天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站到大哥身边。"
梅香有些奇道:"怎么你对她用那样的方式消失五年一点儿感触也没有?"
林子彦喝了一口酒,道:"我相信,大嫂一定有自己无法说出的苦衷。"他语气是全然的信赖。梅香笑笑,只是那笑容不是为何有些牵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