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頵点点头。
“可你刚才往锅中加入的不就是酒么？”曹越疑惑道。
“这个东西叫做蒸馏，原理就跟烧开水一般，水沸腾形成水蒸气，水蒸气遇冷重新凝结成水滴，你想想每次掀开锅盖时，上面是不是又很多水滴？而酒的沸点比水低很多，也就说，加热之后率先变成蒸气的是酒，而先凝聚成水滴的也是酒，劣酒经过这么一遭，酒的浓度就会提高，也就说新酒会更纯更烈一些！”赵頵解释道，随后又一拍脑门，“哎呀，我倒是忘了，不能这么直接加热，应该隔水加热才是，不然温度不好控制水也跟着蒸发了！”
好在现在发现还不算晚，在让铁匠打造一个稍小的锅便是。
不过就算不用隔水加热，蒸馏也能成功。
曹越听罢反而更加糊涂了，水开了会有蒸气她明白，可后面赵頵说的“沸点”，“遇冷凝结”等话她便不明白了。
见她困惑赵頵笑道：“你若是不明白日后我在跟你好好讲讲，现在我们先酿出酒来再说！”
“可是，我看这些跟普通的酿酒作坊不一样，”曹越看着眼前奇怪的机器，心里纳闷，酿酒作坊曹家也有，她还去看过呢，也没见到这些东西啊，所以对赵頵能否酿出酒来，持怀疑的态度。
“当然不一样，刚才不是说了么，传统的方法酿制出来的酒度数比较低，也就是浓度很低，人喝上几坛都不会醉。我做的不是从头开始酿酒，而是将原本的酒提纯，你可以理解为将原本酒中的精华提取出来，原本三坛子酒可能最终只会出来一坛，而这一坛凝结了三坛酒的精华！”
赵頵现在是信心满满，对能否酿出酒来，并不是非常担心，就算蒸馏不是很成功，至少能将酒中的杂质去除掉。
要知道宋朝的酒都是带着酒糟的，无论是高粱还是大米，酿造之后大都连筛子都不过一遍，直接装坛。
所以，日常在大宋小店喝的酒，都会浑浊不堪的，当然了，你也可以选着过筛的酒，不过价钱也会略有提升。
三国里不经常说浊酒一杯之类的话么？
见曹越依旧抿着嘴唇，似乎欲言又止，赵頵笑道：“真能酿出酒来，夫人怎么就不愿意相信你夫君的本事呢？”
曹越扭过头哼了一声，不在跟赵頵搭话。
随着灶火越发的旺盛，房间内的蒸气开始弥漫，淡淡的酒香散发出来。
曹越的脸色也从怀疑变成了惊讶，这酒香比她知道的任何一种酒的香味都要浓烈，嘴里喃喃说了一句：“还真的被你酿出酒来了！”
“很惊讶么？”赵頵吩咐工人们继续将火烧旺，而后对曹越说道：“现在是蒸馏的过程，需要不断加热，让酒气蒸发出来，你现在闻到的就是酒气。酒气缓缓上升，进入冷却管，随着温度下降重新凝聚成液体，一滴一滴落入设备尾端的坛子里。”
“这就是蒸馏的过程，你也可以理解成提纯的过程！”赵頵在一遍解释
“郡王好厉害，竟然真的会酿酒！”兰儿感叹一声，拍着小手，满脸钦佩之色。
“只是气味比较香罢了，具体怎么样还要品尝一下。”
“这酒很烈，千万不要尝试，你若是想喝，待会我帮你勾兑一下！”
曹越充耳不闻，抓起一只碗，伸进酒坛就舀了半碗，赵頵伸手拦已经来不及，他一仰头就焖了进去。
赵頵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倒吸一口凉气，跟自己杠也不用这么拼命吧，这可是头酒，酒精度可能高达六七十读，必须勾兑或者再次蒸馏之后才能喝，他这个后世穿越的人都不敢尝试，曹越这个喝低度酒长大的宋朝人，怎么可能受的了。
曹越闷哼一声，脸色肉眼可见的泛红，眼神逐渐呆滞，就连动作也虚浮起来，赵頵有些担心，小心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曹家世代将门，一杯酒岂能……，”一句话还没说完，赵頵就见她眼皮一翻，仰面栽倒，好在赵頵离得不远，顺势将她抱住。
“这何必呢，都告诉你了酒很烈！”赵頵光问着她嘴中呼出的酒气都觉得呛得慌，可想而知这酒又多烈。
伸手探了下鼻息，还算平稳，赵頵抱起她道：“哎，我先送她回去，兰儿待会去请大夫来看看，吩咐厨房熬一些解酒的汤。”
赵頵身体瘦弱，又连病两场，最近几天才敢稍微活动一些，曹越虽然不沉，抱着也很吃力。
不过后院之中除了兰儿就剩几个酿酒的小厮，总不能让他们抬回去，他们也不敢碰曹越啊。
自己的老婆只能自己来了！
兰儿在前面领路，赵頵抱着曹越，可刚进入后院，就听到凌虚子的大笑声。
“哈哈哈，果然在这里！”见到赵頵凌虚子道：“郡王竟然藏有如此好酒，哼，昨日才拜了师父，如此好酒竟然不想着先孝敬为师！”
赵頵累的有点喘，在不赶紧非摔了不可，应付道：“师傅勿怪，小王这酒才刚刚酿出，还未完成，等下必然陪您好好喝两杯。”
凌虚子见赵頵神色匆忙，还抱着郡王妃，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赵頵苦笑道：“一言难尽，师傅稍等，我先将她送回房间！”
又扭头嘱咐道：“师傅，您可千万等我，别碰那酒！”
凌虚子眯着眼睛笑了笑，点了点头，却没开口答应。
赵頵也顾不得他，先送曹越回去再说。
将曹越放到床上时，赵頵已经累得浑身是汉了，几个丫鬟见赵頵前来，小心的伺候在一边，她们都是曹越的贴身侍女，可是知道这两位至今都没圆房呢，今儿是什么情况，王妃这是怎么了？
“赵頵你这个混蛋，就会欺负我……”，躺着的曹越发出一声梦呓，几名丫鬟的神色更加的疑惑了，看着赵頵的眼神都充满了意味。
马德女人果然喜欢八卦，赵頵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待，曹越现在的样子，发丝凌乱，满身酒气，根本谈不上美感，赵頵真怀疑上辈子那些捡尸的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王妃喝醉了，你们好生照顾着，有什么事情及时通知我，”赵頵吩咐了一句，便赶忙前往后院，虽然告诫了凌虚子，可赵頵还是担心他会不会听。
事实证明，凌虚子果然没听自己的，还没到后花园就听到凌虚子的狂笑声：“世上就有如此好酒……”
赵頵脚步加快，可惜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凌虚子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
地上摔碎了一只碗，嘴角带着哈喇子。
“真特么能添麻烦！”赵頵捂着额头哀叹了一句。
“你们两个先将师傅抬回去休息，”赵頵指着两个酿酒小厮道。
话音未落，后花园中又来了几人，乃是郡王府的护卫，领头的叫做杨修武，乃是教授赵頵拳法的教头，据说是杨家的旁系，见到赵頵急忙抱拳行礼道：“郡王，发生了什么事，属下听说王妃晕倒，便急忙前来查看！”说着他嗅了嗅鼻子：“哇，好香的酒味！”
“没什么，王妃喝醉了而已！”
“如此便好，那属下告退！”杨修武嘴里说着告退，脚下确是一步没动，眼睛紧紧盯着赵頵身后仍旧冒着蒸气的蒸馏锅，喉咙不自觉的做着吞咽动作。
赵頵双眼盯着他，丫的不是担心本王安危吧，你丫分明是闻着酒味来的。
不过赵頵也想试验一下这酒的力道，看看这些人能否承受，这样也好确定勾兑的比例，毕竟他想做的是让宋人能喝的酒，要是一杯就倒，名气可能能打出去，但这销量可能不会太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