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夸赞的,自然也有看不上的,人群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就十分的鄙夷,冷哼一声道:“李公子,我看这幅画也就一般,虽然用的手法新颖,前所未有,开创了一种新的画风,使得画面看起来极为凸出,乍一看十分的抢眼,但若是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两幅画其实并没有什么意境,仅仅是把写实发挥到了极致,如此一来,画作的匠气太重,少了许多的灵气,一幅画没了意境,没了灵气,那还能叫画么!”
北宋大多数山水画,而山水画讲究的就是意境,注重的是画作的神韵,所以这人说的观点大家也是十分的认同,是啊,看着是不错,但仔细看的少了许多韵味,不过这种画风写实极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李公麟当然不这么认为,他又不是画山水著称的,最为擅长的乃是白描,所以是几位认同这种将写实发挥道极致的画风的,不仅人物显得立体,还能通过细微的表情表达神韵,堪称惟妙惟肖,摇了摇头反驳道:“这位公子,画风千万种,你不认同也不至于如此贬低,虽然你说的不错,这幅画少了些意境,看久了会觉得有些呆板,但各花入个眼,对我来说,这种画法就是当世最好的画法,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恐怕也会认同这种十分真实的画风,而不是那些讲究意境的山水画。”
欧阳修看这边吵了半天,听了个大概,也是走了过来,看了眼画,眼中精光一闪,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画百姓最易接受,若是用于衙门公房,用此画技描绘罪犯的画像,要比白描强得多!”
“其余需要人物像的地方也可使用,不过……”,他微微皱皱眉头:“老夫看这话好像不似用画笔所绘,不知是何人开创啊!”
众人见欧阳修来了,也是往外闪了闪,空开一个空隙,欧阳修可了不得,既是文坛领袖还是政坛大佬,这些学子寒窗苦读十几年,还不是为了飞黄腾达早日做官么,对于欧阳修那是极其的尊重的。
苏轼兄弟二人此时也想欧阳修拱了拱手见礼,而后看向李公麟道:“伯时,刚才你不是说打听到关于这些画作的一些消息吗,欧阳相公见多识广,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能知晓是谁所做?”
欧阳修此时也看向李公麟。
李公麟皱了皱眉头,想着自己若是将此画来自嘉王府的事情说出,会不会引出麻烦,这个苏轼也是的,文采是很好,就是不会做人,给他出了一个大问题啊!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欧阳修却是看出了端倪:“此画……此画老夫怎么看着像是嘉王赵頵的手笔啊!”
“什么,嘉王画的?”
“不是把,嘉王今年才多大,不是刚刚完婚么,十五岁?能画出这样的画?”
“是啊,我也听说嘉王一直身体不好,喜欢读医书,这才想到了疫病防治的办法,还开创了接骨神术,怎么还对画作这么有研究?他有那么多时间么?”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这个嘉王,最近半年声名尽显,开封城谁人不知道?可传的最多的是嘉王仁义,救治百姓,为朝廷献言献策等等,可从来没传过嘉王才学如何如何啊,所以大家都不是很相信,你想么,一个十五岁的人,其它方面已经很优秀了,如果在书画方面再有什么造诣,他们自诩读书人的还有什么脸面?寒窗苦读几十年,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青年?
不过欧阳修能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依据的,他现在是参知政事,也就是宰相,赵頵关于疫病防治的册子,还有新城的规划,甚至炼铁炉的简图他都是看过的,那些册子上的画风就跟眼前这幅画一模一样,除了赵頵,他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人会用用这样的画技了!
“欧阳相公,您真的确定这是嘉王所画么?”苏轼也不敢相信啊,他虽然不认识赵頵,但开封城关于赵頵的传说可多了,他一直呆在开封城还能不知道?不仅知道,作为一个小官,加上名士的身份,他知道的还很多。
合着这位王爷是全才啊,什么都会,这可不得了,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个李公麟一起去拜访一下呢?
李公麟脸上也露出愕然的神色,他今年十六,王爷才十五,他起初还以为这种画师那位隐藏的大家所做,年纪怎么着也得四五十吧,好么,现在好了,自己真的要拜一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人为师么?
于是他也不在隐瞒,说道:“欧阳相公,此画学生乃是从一处书斋所得,据那老板所言,确实来源嘉王府,本来学生是怀疑是不是王府的客卿所做,亦或者是王府从他处得来的。”
欧阳修点了点头,“那就没错了,老夫看过嘉王上的奏本,嘉王就喜欢作图说明,笔迹跟这幅画如出一辙,错不了!”
欧阳修如此笃定,大家自然是信服的,政事堂的相公,还是文坛领袖,他说的话不靠谱还有靠谱的人么?
但也有觉得不可能的,出言道:“嘉王今年才十五岁,在下还是认为不可能,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做出此等画作,难不成是天才?可若是天才的话为何前几年名声不显?”
也有人替赵頵辩解:“这位仁兄有所不知,嘉王此前一直住在宫中,听说身体还不好,需要御医照料,就算有绝世才华你我也不可能知道,可就在一年前嘉王在外建府,搬出了宫,今年又刚刚大婚,年龄大了些,又逢喜事,身体因此可能好了许多,身体好了,有机会多读一些书多做一些事,才华显露不是很正常么?”
“就是,咱们这么王爷可是心善的很,水灾之际救助了多少百姓?防疫之法更是活命无数,此等良善之人说不定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是极是极,林兄说的对,王爷早有好学的名声,此前不过身体差些,导致没有显露,如今身体好了,才华显露哪里有什么不对?”
欧阳修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对于赵頵他可是比这帮学子了解的多得多,赵頵干得那些事哪一件拿出来都能举世震惊的大事,一幅画而已,从赵頵之前的奏本看,这种画技是早就掌握的,不过是没有流传出来罢了,跟谁学的倒是是个问题,嘉王以往年岁小,住在宫中,教授他的那些人自己都认识啊,也没见谁会这种画技啊!
这时有人道:“一幅画而已,这算什么,嘉王不仅精通杂学,医术,练兵,绘画等,其文采也是斐然,我敢说,在座的除了几位前辈,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比王爷更出色!”
“什么?王爷还有如此才华?”众人更加惊讶了。
刚才说话的人正是刘丰,他已经静静听了半天了,可是找到了机会将召赵頵的诗词拿出来了!笑了笑道:“在下刘丰,刚从嘉王在城外的别院回来,王爷今日也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诗会,当然了,王爷的目的主要是与民同乐,让周围的百姓也能有个佳节聚会的地方,并不是为了吟诗作对!不过在众人的盛情邀请之下,王爷还是做出一首七夕诗词!”
刘丰这厮也是不要脸至极,分明是他自己做不出诗词,将皮球踢给了赵頵,到他嘴里成了盛情邀请,赵頵推辞不过了?这不是颠倒黑白,这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