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雁君对这个词听来有些陌生,她道,“我一直在好好过。”
但没有我们。
殷容苦笑两声,道:“所以,这就是你报复我、折磨我的方式?”
明雁君道:“我没有报复你,折磨你。”
殷容恨恨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正眼看看我!你为什么要我娶别人!”
明雁君平静地问:“我若让你把孟楣休了,从今往后,立誓再也不娶任何侧室、妾室,你愿吗?”
殷容顿了顿,许久艰涩道:“孟楣并没有做错什么,休她总得要有个合理的理由……何况,我是皇子,婚姻大事不能自己做主,正妻、侧室,都要视情况而定。”
明雁君道:“那你指望我能给你什么呢。你又有何可生气的呢。侧妃、妾室进门,不是迟早的事么,我接纳她们,欢迎她们,谁说这不是我的本分。”
殷容道:“我身不由己,而你,却始终不肯为我妥协半分。将军之女,就一定要这么骄傲吗?”
明雁君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非得要这么贪心,既希望自己什么都拥有,又希望所有的人都对他一心一意。
她要的也不多,可是在发现没有办法达成时,她便什么都不要了。这样也错了吗?
话到此处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明雁君动手,把他撑开,把自己从他怀里脱离出来。
只是殷容执拗地抱她抱得更紧。
他埋头在她脖间,酒气喷洒,他不想就这么放开她,他的唇顷刻压在明雁君的颈间肌肤上。
明雁君的耐性终于耗尽了,面上呈现出一种疏冷的厌恶感。
殷容在她脖间游离,压抑道:“明雁君,你是我的妻子,你既然想当一个大度的好妻子,那你就该接纳我。”
他几乎是有些急迫地道,“我们生个孩子,我保证会对他很好,会对你很好……母妃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便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不满了……”
他边说着,边试图探手入她衣里。
可刚一动作,他的手便被明雁君截住了。他单手抱着明雁君,她抬肘一掣,便干脆利落地挥开了他的胳膊,挡开了两人的距离。
殷容看着她很明显的抗拒,那一刻心里的占有欲达到了顶点,他红着眼,不管不顾地倾轧上来,直把明雁君压在桌上,想要吻她的唇。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碰到,明雁君反身一侧,手把住他的胳膊,亦将他猛地一扯一推。
殷容更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光影一倒,就换做是他被明雁君扼在了桌上。
明雁君手肘抵着他的脖子,只两分力道,便让他呼吸困难。他瞠着眼,脸色迅速蹿红,望着明雁君那冷冽的神情,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明雁君另一手操起桌上的水壶,移到他脸面上方,微微一倾斜,水流从壶嘴里淌出,直浇到他的脸上。
水灌进了五官,殷容感到极其难受,偏生还吸不了气,反抗不了。
那种感觉,让他渐渐感到窒息。
他上半身躺在桌上,双脚抬不起来,只有双手用力地抓明雁君的手肘。明雁君岿然不动。
直到一壶水都浇完了,明雁君一边放下水壶,一边才松开了他。
空气重新流进口鼻里,殷容抽气两声,大口大口地喘息,又被水给呛到,一边喘一边剧烈地咳。
他衣襟头发湿了一片,此刻看起来才真真是狼狈。
明雁君垂眼睨着他,道:“现在清醒了吗?”
殷容重新看着明雁君,只觉得不可置信,还有渐渐腾起来的怒意,嘶声道:“明雁君,你想谋杀我?”
明雁君道:“我真若想谋杀你,此刻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殷容道:“你可知你今日此举,以下犯上,可连累你家门全族。”
明雁君走到脸盆架子旁,拿了巾子汲水,擦了擦脖子和脸,道:“殿下放心,往后只要你不乱来,我也不会以下犯上。若是让人知道,一向温文儒雅、谨守礼仪仁孝的七皇子,对妻子施暴、假仁假义,还不知世人会如何看待殿下。”
“先不论世人如何看,想必皇上会失望,徐阁老也会失望。”她说得轻描淡写,“皇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皇子。”
却听得殷容心中极不是滋味,面色变了又变。
明雁君手上擦了一遍,又浸了水擦第二遍,一边转身看着殷容,面无波澜,“你想要将军府的支持,起码应该先学会相互尊重。”
殷容抿着唇不语,袖中的手收紧。
她缓缓又道,“别忘了,我还与殷武王妃交好。”
最终这里再没有殷容停留的余地,他委顿地拂袖离去。
他打开房门,外面的夜风袭来,吹得他濡湿的衣襟沁着阵阵凉意,直冷到了心口。
他胸腔里的滚热,是怒火也好,是其他复杂的情绪也罢,都被吹灭了。人仿佛也渐渐地清醒了起来。
殷容在门前站了站,低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与你更靠近一点而已。方才是我失态,对不起。”
明雁君道:“夜深了,殿下早点休息。”
殷容没再多说,抬脚阔步离开了。
第二日,他醒来以后,头痛欲裂。
侍从及时给他送来了醒酒汤。
殷容喝下后,人彻底清醒了,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才觉自己竟失控至斯。
他杵着额头,很是懊恼自责。
他不该喝这么多酒,更不该喝了这么多酒以后还到她那里去。
心里到底是怨着她的。可他读了十几二十年的圣贤书,竟没想到自己能做出那种事。
明雁君很骄傲,他想,总有一天,他能够卸下她的骄傲。
西院这边,明雁君独自用早饭。
早前她起身时,嬷嬷丫鬟看见房里只有她一个,并不见七皇子的影儿,便问:“昨晚,七皇子没歇在这里么?”
明雁君道:“他只是来找我聊聊天,总归是要回自己院里去睡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东院就再也没有他的下榻之地了。
明雁君连一半的床榻都不会再分给他,榻上的床被也只备她自己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