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有些心疼地伸手去轻触他的眉心,道:“没事的,总归对我没有实质性的损害。要我做棋子,我就做好这颗棋子吧,谁叫我们为人臣子呢。”
便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头顶上也始终还压着一人,也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而这样的事,她想,以往殷珩身边没有她的时候,一定没少做。
任他战功赫赫,他也是别人手里的剑,他也是别人手里的棋子。
所以他在靠近那辉煌的宫城时才会那么不开心。
诚然,孟娬也感到很恶心。
但这不是她和殷珩的错。
孟娬又道:“你有什么对我不起的呢,我事先也想不到会来这么一出。我千防万防,也防不到有人会正面直接地冲我来。”
她缓缓笑开,“只要你不曾放开牵我的手,我便没什么好怕的。我能陪你一起幸福,我自也能与你一起蹚这漩涡。再不吃,馄饨凉了哦。”
殷珩看着她,眸色深如沧海,定定道:“哪怕你与我一同掉进漩涡里去,我也不会打算放开你。”
孟娬笑道:“正如我意。”
他张口吃掉了她喂来的那只晶莹剔透的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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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侯与若干黎国使者回到使馆,礼部官员见顺利办完差事,也就回去了。
一进院子,商侯身边的阿烁便道:“朗国使臣那边已经禁严了,只准进不准出,耳根子总算能清静一阵子了。
“那蠢东西脑袋里估计进了屎,在殷国殿上做出那等事,恐怕这次不会轻易善了。他怎么有胆子敢当殿调戏殷国的王妃,而且还是殷武王的王妃。”
商侯道:“你以为他敢?”
阿烁愣道:“那怎么……”
商侯进了屋子,洗手更衣,道:“必是无人告诉他,那是殷武王妃。再者,那胆子也不是一日两日养起来的。”
结合前因后果,阿烁瞬时明白了一些,道:“侯爷说得对,还真没有白掉的馅儿饼。”
此时朗国皇子的别院里是灯火通明,禁严的同时也有太医往院里进出。
朗国皇子的伤势颇重,皇帝要想发落他,也得先保住他的命。
他这些日没白吃白喝,养起来的膘护住了胸口的几根肋骨,不过殷武王那一脚却不是要断他肋骨,而是那股劲道泄进他的身体里,震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所以太医治疗时,朗国皇子又吐了几口污血,整个胸膛火烧火燎,呻吟叫唤不止。
当天晚上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晚,到第二天醒来,才觉得清醒了些。
可人一清醒,身体的疼痛反而更加剧烈。
朗国皇子发现平日里伺候他的八个宫女,以及若干太监,都被撤走了。
就连安排在他身边、随时提醒他殷国这边的规矩习惯等的那个太监,也收拾好包袱,来向朗国皇子告辞。
朗国皇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不比先前,仿佛一夜之间又恢复成那个刚来大殷国、战战兢兢胆小怕事的无知皇子。
这些天要不是过得太舒坦,他也不会得意忘形到胆儿一天比一天肥,起码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现在知道自己捅大篓子了,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朗国皇子很是埋怨这太监,道:“你为什么早先不说她是殷武王妃?你只说她是朝中夫人。”
太监道:“朗殿下,奴才可早就提醒了你,她沾不得。不管是王妃还是朝中夫人,朗殿下都不能肆意妄为啊。”
朗国皇子现在回想起昨晚的情况,又道:“昨晚我明明才只喝几杯酒,为何说醉就醉了?”照他平时的酒量,就那一壶酒哪能醉倒他。
他深刻地反省,要不是自己喝醉了,可能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那样的事了。
太监道:“朗殿下,这你也怪不得别人。奴才也早就提醒了你,宫宴上的酒,是皇上为了招待两国使臣,特备的五十年陈酿。若是贪杯,当然得醉。”
朗国皇子回想了一下,真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提醒过自己了吗?
太监不再与他多说,背着包袱转身就出了屋子。
最后,别院的宫女太监被撤走得差不多了,就留下了两个送饭的。至于朗国皇子的起居,都由朗国自己的人照顾。
这一两天里,朗国皇子醉酒调戏殷武王妃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四处蔓延,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这就不仅仅是个人私事了,而是国与国之间的颜面。
朗国本就是战败国,现在反倒欺负到殷国头上来了,这让百姓们怎能不群情激愤、严厉声讨,把朗国皇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朝廷也没有坐以待毙,宫宴第二日便向朗国火速发了通牒。
朗国必须给出解释和交代,否则殷国绝不罢休。
殷国决心很大,在往朗国下通牒的同时,还整顿边境军防,命三军将士们整装待命。
如此一来,朗国若是不给出个满意答复,便是战火重燃也在所不惜。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孟娬在王府里淡然自若。
反倒时身边的崇仪和烟儿更担心她一点。
孟娬知道,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直到朗国给出解决办法之前,这些传言都消停不了。在宴会殿上朗国皇子醉醺醺地朝她走来时,就已经注定了会是这样的局面。
她能控制自己不去受影响,但她无法去控制别人。
夏氏原本是不知道这事的,她又已经习惯出门去旭沉芳的铺子里帮忙,孟娬便让她在家歇几日。
结果夏氏察觉到了家里家外都有一丝不同寻常,这事没能瞒她多久,她就知道了孟娬在宫宴殿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别国的一个混账皇子调戏了的事。
而且外面口口相传,传言越来越夸张,也越来越难听。
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了加剧事件的严重程度、想让朗国付出更重的代价,还是单纯的流言传来传去失了真,传得更甚者,甚至还说那朗国皇子强拦了殷武王妃,并且已经得逞,正在行事的时候被殷武王赶来撞个正着,所以才打他个半死。
夏氏气得哆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