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孟楣道:“所以母亲才不得不含泪咬牙,把这门婚事继续议下去。”
孟姝面有恨色道:“够了!若你只是来向我炫耀的,你就尽早滚!”
孟楣道:“我是来与姐姐解释的。我一早便知姐姐心有所属,又岂会横刀夺爱。婚事是母亲议的,婚旨也是皇上赐的,可我对七皇子……并无爱慕之心。”
孟姝一愣,终于肯正视她,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孟楣垂头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姐姐仍是对七皇子情有独钟,我愿意从中助力,成全姐姐与七皇子。”
孟姝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孟楣真诚地看着她,天真烂漫地笑道:“只要姐姐高兴就好。这次到行宫来,他们见我是准皇子妃,都会给我几分薄面,如果我想见七皇子,他们也不会拦我的,我可以帮姐姐见到七皇子。”
不然的话,孟姝住在西边,七皇子住在东边,她几乎没有机会见到他的。
等离开这里回京以后,她就更加没有机会了。
孟姝没说话,孟楣又继续道:“等见到七皇子以后,姐姐便让七皇子知道姐姐的心意,嫁给徐公子非姐姐所愿,姐姐心里的人是一直是他。七皇子想来也对姐姐有意,敞开心扉后定然会感动不已。”
原本孟姝是死心了的,可是孟楣的话却又带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鬼使神差地让她的心死灰复燃。
她被孟楣的话说得着了魔一般,一时间什么都不想管了,不去想自己的身份,也不去想这样的言行举止是否合适。
她只想见到他,自己最初一直都很想嫁的人。
她这段时间过得太苦了。
等见到他之后,哪怕只有片刻的温柔也心满意足了。
孟姝掩下眼里有些激动和期盼的神情,再看孟楣时,少了先前的许多成见,问:“你真的愿意帮我见他?”
孟楣点头,道:“只要姐姐想,我就能想到办法。”
白天陵祭的时候七皇子也上山去了,没有机会,可等到了晚上,便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时机了。
遂孟楣才与孟姝约定好,晚上悄悄过去见七皇子。
又逢今晚皇后召夫人们夜游,行宫东西两边守得没那么严,正好给了便利。
因着孟楣白天的时候去拜见了七皇子的生母徐妃,她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徐妃虽然不怎么满意孟家如今的形势,但对她还是颇为满意的。
遂七皇子生母给了孟楣一块令牌,准许她可以随时过来请安。
有了那块令牌,一路上她带着孟姝都畅通无阻。
直到将要到七皇子的院子时,孟楣才停下来,道:“我只能送姐姐到这里了,剩下的就看姐姐自己了。姐姐好生把握。”
说罢,孟楣和自己的丫鬟转身就走了。
孟姝动了动唇,叫住她,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你真的愿意把七皇子让给我?”
孟楣回头,俏皮地笑道:“因为你是我姐姐呀,如果七皇子真的和姐姐重归于好,那我一定会祝福姐姐。”
孟姝总算暂放了放她那股子高傲劲儿,道:“先前是我错怪你了。”
如果先前孟楣是想抢走她的,眼下又怎会如此想成全她?
孟楣道:“姐妹之间不说这些,你快去吧。”
孟姝转身便往七皇子的院子去,孟楣则转身往回走。
孟楣身边的丫鬟也是从小跟着她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道:“从小到大,二姑娘什么都让着大姑娘,现在大姑娘已经嫁人了不说,二姑娘竟还要把自己的准夫婿也让给她么?”
孟楣笑道:“谁让姐姐她喜欢得紧呢。”
丫鬟道:“不能因为大姑娘喜欢,二姑娘就什么都让啊。”
走得远了,孟楣继续笑道:“物件儿也就罢了,可七皇子是个人,又怎是我想让就能让的呢。”
七皇子院子里有宫人值守,孟姝在院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不过她自称是准皇子妃的姐姐,宫人也不好过于怠慢,便一边引她进去一边去向七皇子禀话。
倘若是孟楣来找,殷容虽觉得有些冒失,但好歹是他未婚妻也情有可原。可来的是孟姝,便让他不能理解,而且还于理不合。
殷容出门来看,见院子里站的果然是孟姝。
孟姝着一身轻衣薄裙,在夜色里清婉柔静,倒也十分美丽。
殷容问:“你可是走错了地方?”
孟姝看着他,他仍是和从前一样君子如兰,若不是遭逢变故,眼前的男子本应是她的夫君。
思及此,她几乎要哭出来。
孟姝道:“我就是来找殿下的。”
殷容很明显地皱起了眉,道:“我与徐茂虽是表兄弟,可与徐少夫人究竟身份有别,少夫人夜里至此,实属不妥,若让人知晓,对少夫人名声也有损。少夫人还是速速离去吧。”
说罢就转身欲进屋。
一声“徐少夫人”,着实让孟姝心里凉了半截。
可她来都来了,又怎甘心轻易离开。
她道:“我有话对殿下说。”
殷容一顿,“可是要紧的话?”
孟姝吸了口气,道:“请殿下暂退左右,等我说完,殿下若还请我离开,我便走。”
殷容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梢的泪顺着脸颊滑下,委实楚楚可怜,似有天大的委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屏退左右。
孟姝一直很有自信,以为殷容对自己也是有几分情意的,只是后来造化弄人罢了,心里必然会留下失意和遗憾。
然而,当她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地表达给殷容时,饶是殷容修养再好,他俊逸的面容上也不禁染上一层薄怒。
他道:“我本以为你贤淑慧雅、谨守礼德,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你已嫁为人妇,夜至此地胡言乱语,你置你夫君于何处?置徐孟两家颜面于何处?你又置我于何处?难道希望我像你一样,枉顾伦常礼法,行天下之大不韪?”
孟姝从殷容的眼里看到了冷冽和厌恶。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