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孟娬便理直气壮地问:“那你今下午干什么去了?”
殷珩有问必答:“出去审了两个人。”
孟娬下意识就想成是那天街上那群带头煽风点火跪拜殷珩的人,便问:“那他们招了么?”
殷珩道:“招了。”
孟娬道:“他们想害你,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殷珩温声道:“既不让他们好死,也不让他们好活。”
用了晚膳后,殷珩带她消消食,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如愿地看了一会儿月色和星子。
回到房中,又照例叫人打了热水来,殷珩每晚都给她泡泡脚,揉一揉,方才入睡。
白天的时候,烟儿和崇仪最喜欢去外面搜集些话本子以及当前最新的八卦消息,回来给孟娬解解闷。
第二天听烟儿崇仪讲起,孟娬和夏氏才知道,唐氏和她那在京兆尹府衙当差的兄弟遭殃了,听说是因为相互串通,无中生有,全城张贴王妃画像才招来的祸端。
昨天下午大理寺开堂,当堂把唐氏打了五十大板,而唐氏的兄弟又丢了饭碗。
敢欺负殷武王妃,打五十大板算轻的,况且府尹假公济私,皇帝又怎能不给殷武王面子,于是今早当朝就免了其官职。
烟儿习了几分茶楼里说书先生的风格,一时讲得天花乱坠。
夏氏咋舌过后,表示对女婿的做法很认同,道:“早前她一个劲想打阿娬的主意,殷珩给她五十板子,也是应该的。”
孟娬这才反应过来,自顾自道:“原来昨天他说审的两个人不是街上的那些人,而是他们啊。”
崇仪道:“没把他们弄死,算他们运气好。”
孟娬眨眨眼,道:“可昨晚我相公说,既不想他们好死,又不想他们好活。”
崇仪道:“你相公可不就是这样一个人。”
关于这位殷武王妃的身份,大家先前还在揣测存疑。
经过唐家这一事,算是彻底的真相大白了。
原来殷武王妃竟然是当朝尚书兼内阁大学士孟云霄的私生女。
他的私生女早年间一直流落在外,后来偶然与殷武王相遇,才结成了这样一段缘分。
宫中的太后为此就气得够呛,边上有一位落落大方、款款动人的小姐不停地劝着。
这位小姐姓谢名初莺,唤太后一声“姑妈”,与皇后也是同出于谢家。
太后面色不善道:“选王妃选谁不好,却选了一个私生女,殷武王他这是不想要脸面了吗?哀家给他看的媳妇儿,哪点不如那个私生女了?!”
谢初莺虽然不是谢家的嫡女,但好歹也是出自名门。更主要的是,由谢家女做殷武王妃,能让太后放心省心。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殷武王妃出来,把她的安排全都打乱了。
谢初莺有些委屈,又不得不大度道:“姑妈不要生气了。”
皇帝处理完朝事,到后宫里来时,一进太后的宫殿,就听宫人说,这两天太后火气旺得很。
皇帝抬脚走了进去,太后抬头看见他,道:“你来得正好,哀家正要与你商量商量殷武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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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帝召殷珩入宫觐见。
彼时皇帝正坐在榻几的棋盘边,让自己的太监总管陪他下棋。
太监总管黄公公见殷珩来了,忙不迭起身,松了一口气,赔笑道:“王爷可算是来了,要再不来,奴才技拙,这棋可没法儿下了。”
皇帝挥挥手让黄公公退下,招殷珩上前来。
殷珩只好落座,将剩下的半局棋下下去。
等一局棋毕,殷珩输了两子。
皇帝起身回到龙椅上坐下,叫太监上茶。
眼下的皇帝正值英年,保养得宜,看起来相当成熟。
皇帝先开口道:“去年朕听闻你遭袭,下落不明,朕派人沿途寻探数月始终不得消息。好在最后你总算是化险为夷,令朕欣慰。”
殷珩道:“劳皇上担心了。”
皇帝叹道:“私下里让你唤朕兄长,你就是改不过来。罢了,此番你平安归来,没事就好。至于究竟是何人对你不利,此事定要细细查来。”
殷珩点头应下。
皇帝啜了一口茶,又道:“叫你过来,还有一事。”
“皇上请讲。”
“还不是为了你娶王妃一事。早前朕和太后轮番劝你,你都不为所动,这次你征战在外,太后等不得了,事先为你挑选了一位王妃候选。”
殷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皇帝继续道:“正是那谢家的小姐,乃皇后的妹妹。朕见过,初莺她温婉贤淑、温文大方,又从小教养规矩,知书达理,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选。”
殷珩道:“臣已娶妻。”
皇帝也无奈,道:“你这事,确实是来得突然,朕和太后都毫无防备。朕又听说,现在的殷武王妃不仅出生在乡野,还是朝中某位大臣遗弃在外的私生女。如此身份,未免尴尬。”
皇帝语气极好,句句说理,循循善诱。
皇帝道:“如若那是你真心想娶之人,朕也不能阻止你。只是朕大殷国的殷武王妃,岂能草草结之,必然是风光大娶,臣民共襄盛举。”
他的言外之意,能当得这殊荣的人,必然不应该是个身份尴尬的寻常女子。
更何况,现在这殷武王妃也只是得殷珩单方面承认,没有举行庆典,更没有人们亲眼所见,名义上只要皇帝说她不是,那她便不是。
但皇帝也不能在人家刚立完军功回来,就拆散人家夫妻。而且那女子还怀有了子嗣。
殷珩不置可否,等着皇帝继续说下去。
所以皇帝才以商量的语气,道:“朕与太后商议了一下,眼下既然还没举办庆典,还不算正统王妃。可朕也不能阻止你和她在一起,不如将她立为侧室,再择良辰吉日,迎娶初莺入府,你觉得如何?”
意思就是,可以给孟娬一个名分,但也仅仅是侧室,而且前提还是要他先迎娶了谢家小姐为正妃才能被承认。
殷珩答道:“不如何。”
皇帝面上有些过不去,道:“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盼着这么点事,咱们尽尽孝意也是应该。你那王府,也不是只能有一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