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松了松她,又往后微退了两步,孟娬手忙脚乱地把桌面收拾了,笔墨放在角落里晾干,纸砚则收回到柜子里。
她弯身一打开柜子,便看见里面还摆了一架琴,愣了愣。
继而她反应过来,这可不就是昨晚他为了让她却下喜扇而奏的那把琴么。
她小心翼翼地把琴捧出来,眼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回头看向殷珩,道:“你怎么知道事先要准备琴呢?”
殷珩道:“事先打听到洞房里有这样一个步骤。”
孟娬回味起昨夜他鸣琴时的光景,眯着眼笑了起来,道:“你昨夜弹的曲子很好听,弹的是什么曲呢?”
“还想听么。”
“你等等啊,我先去看一看。”她把琴放桌面上,转身准备离开桌前,不想殷珩离她这么近,她勘勘转进他怀里。
孟娬心头一窒,把他轻轻往外推了推,紧着声音道:“我先去看看我娘睡了没。不然得吵到她。”
殷珩让开了,她从他身侧与桌沿的空隙溜了出去,去到门边打开屋门,探出头往外瞅了瞅,见夏氏屋里的灯此刻还亮着。
孟娬想着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今天白天睡太多了,而且她婚前所设想的夜夜和阿珩同床共枕,似乎与婚后不大一样啊……她现在一靠近他,心头就怦怦乱跳,感觉像是才刚和他热恋似的……
她这传说中的热恋期是不是来得太迟钝了点……
她关上房门,回头看向殷珩,道:“我娘还没睡,那你再弹给我听听呗。”
殷珩拿了琴,走到坐榻边落座,看了看孟娬,道:“过来。”
孟娬踱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给拉坐在了他怀里。那熟悉的令她怦然心动的气息顷刻又漫了上来。
殷珩把琴放在她的膝上,随手拨了一串琴音,听起来悠长悦耳。
孟娬细看了看这把普通的琴,很神奇的竟能在他手上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
孟娬道:“你鸣的琴与之前我见过的好像不同,怎么只有七根弦?”
她记得先前在河上画舫里见凤梧弹琴时,那琴上的琴弦可多了去了。
殷珩低语道:“琴和筝的区别。七弦琴只有七弦,筝有十六弦。”
“哪个好学些?”孟娬问。
殷珩道:“七弦琴一弦多音,你觉得呢。”
可想而知,当然是这七弦琴难多了。
孟娬听来,耳朵一直酥酥痒痒的,坐在他怀里时不时就忍不住想动一动。
殷珩手把手教她怎么按弦拨弦,她竟还真的通过一根弦而听到了多个不同的声音。
这会儿夏氏在房里做绣活,正准备歇息时,冷不防听见一道琴音在夜里响起,有一股旷远绵长的味道,仿佛要引人入梦乡。
夏氏认真聆听,发现不是幻听,接着又有断断续续的琴音徐徐入耳。
夏氏也想起了昨夜洞房里的场景。
当时萦绕在洞房里的那琴曲,至今让她觉得回味无穷。
夏氏在门外看见了,她的女儿端坐在床前,殷珩随意地在她脚边落座,膝上放琴,奏出一段琴音。
两人嫁衣吉服,那番情景,让人觉得是天造地设的登对。
殷珩会的东西很多,夏氏已经越来越无需感到诧异。她只知道,能有如此修养,他的来历定是不简单。
这琴声就是从殷珩和孟娬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夏氏十分满意,让殷珩和孟娬多多相处,大概还能让孟娬多学学文雅之事,即便是学不来,陶冶陶冶也是极好的。
孟娬的双手都被殷珩握在手里,她整个人被他嵌入怀中,他手把手带她抚琴,把昨夜的琴曲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弹了一遍。
不知是曲声太缠绵,还是身旁有他在的缘故,孟娬力不从心。幸好是有他带着,不然要是让她自己来,一定弹得乱七八糟。
殷珩在她耳边道:“姑娘家一般不习七弦琴,七弦琴需要更多的指力。”
孟娬喃喃道:“我力气是有的,可我现在有些使不上力。”
“是因为有我在的缘故?”
“对啊。”她脱口而出,又觉得这种事还是应该委婉一点,可她都已经承认了也来不及了,下意识就回头看他,唇正好往他的唇角亲过。
孟娬看见了他似笑非笑的容颜。
随后他把孟娬的手放下,自己往琴上拨弦压弦,与先前浑然不同韵味的琴音乍泄。
不仅孟娬听得失神,就连旁边屋子里的夏氏以及崇咸他们都沉浸其中。
这音律和昨晚的调子一模一样,沉而有力,转而缠绵。
在琴音里,殷珩轻声与她说道:“曲子的名字,凤求凰。”
直到一曲终了,孟娬还迟迟回不过神来。她手无意识地扶着殷珩的手臂,手心里是他柔软的衣料,和隐隐的他身上的温度。
殷珩把琴放在一旁,起身就抱起了她,朝床榻走去,道:“睡觉了。”
经过桌旁时,顺势拂灭了桌上的烛火。
床帐窸窸窣窣落下时,孟娬被他的气息笼罩,心口说不出的悸动,缓缓枕下,道:“阿珩,我发现,我时时刻刻都被你勾引着。”
殷珩道:“婚前的账婚后来算,很合理。”
他夜视能力好,见着孟娬始终睁着眼,恋恋不舍地把他望着。她不知道,她那双眼睛亦是勾引人得很。
殷珩深吸一口气,抬手遮住她的双眼,道:“今晚安心睡。”
孟娬的眼睫毛在他手心里频频轻扫。
殷珩喉结微动,低低道:“睡不着?”
孟娬道:“心里跳得慌。从昨天起,一看见你就总是这样。我大约是犯了心悸病。”
殷珩忍了又忍,还是翻身将她压住,俯头吻了下去。
不想一碰到她的唇时,便听见她难以自禁地轻溢出情动的声音。
殷珩动作一顿,绷着声音道:“孟娬,你这是不求安生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移开遮着她眼眸的手,只见她眼里流光滟潋,嫣然悱恻地望着他。
孟娬想吻他,便真的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仰着下巴去吻了。
她亲着他的唇、下巴,再辗转去咬他的喉结,下一刻殷珩握着她的细腰猛地贴向自己,低哑道:“看来我昨晚还不够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