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肃紧迫的气氛蔓延开来,管事隐隐感到事态可能有点严重,连忙第一时间去备了三匹马来。
此时孟娬驾着马车在夜色里狂奔,一个劲狠命地扬鞭。
崇仪抓住车椽稳住身形,不禁侧头看着孟娬。
崇仪从没见过孟娬脸上有这般神情。
她眼神又沉又冷,极为复杂,交织着焦灼与狂躁。她浑身绷紧,崇仪明白,那是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去跟人杀斗的状态。
崇仪问:“那个凤梧,很重要么?”
“她是我朋友。”孟娬挥鞭驱马,一会儿又兀自道了一句,“她只有我一个朋友。”
路上,孟娬一直在想,一定是她遗漏了什么,她才没有发现凤梧的身影。
她为什么不仔细一些?说不定当时就能发现她了……
她明知道凤梧那么爱旭沉芳,即便凤梧那么身不由己,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旭沉芳有危险的,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可为什么到现在才想到?
她实在不敢想,倘若城外还有别的山贼,她落到了山贼手里,会是怎样的结果……
“驾!”孟娬的清喝声响起,在街上跑过的马车划破了寂静长夜。
前面就是城门了。城楼下的灯隔了一定的距离,看起来十分暗淡。
这雪夜里实在太冷,因而夜里守城的士兵都在城楼上的小哨房里遮风避雪,守夜的同时哨房里还有炭火可以烤。
他们主要是阻止有人夜里闯进城来,这么冷的天儿,城里肯定没人愿意出城去。
可没想到今夜还真有。
当时马车驶到城门处,孟娬借着灯火看见城门已经下了钥了,一把十分厚重的铜锁横在那里,而且套在城门上的锁链也有手腕那么粗。
崇仪便出主意道:“用剑一时劈不开,你等我上去把城兵拎下来开锁。”
孟娬拉住她,道:“你来驾车,我下去开锁。”
说着她就跳下马车,快步移到城门边,随手抽下头上的发簪。
那只发簪拿在手里颇有分量,用来对付这只大锁好巧不巧,竟十分恰当。
楼上的哨兵听到有马车的声音,就出哨房来看。朝城楼外面看,楼下空空如也,没半个人影儿,结果朝城楼里面一看,见下面果真停有一辆马车,而且还有个人正在专心致志地掏锁呢!
城兵指着她们,也看不清模样,只能在上面厉喝道:“大胆何人!竟敢夜盗城门!”
崇仪仰头往上看了看,回道:“你大爷和你二爷!”
孟娬毫不受影响,继续用发簪在锁眼里面边拨边听。不想这道锁的机括比寻常的锁要复杂一些。
那城兵又气又怒,赶紧回哨房去叫其他的几个士兵,并拿好自己的佩刀,便要冲下来教训这两人。
适时,铜锁咔嚓一声,开了。
孟娬随手把锁丢在一旁,解了锁链,就推开了城门。而崇仪就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刻,驾车猛地冲了出去。
在经过孟娬时,朝她一伸手。孟娬抓住她便被利索地带了上来。
等城兵拔出佩刀,从高高的城楼上踩着台阶窸窸窣窣下来时,城门边只剩下一堆冰冷的锁和锁链,以及半敞开的城门。
那两人驾着马车,早就跑出城老远了。
城兵气极了,朝城外啐骂道:“跑吧,我看你能跑多远,天这么冷,冻不死你!”
两人一口气把马车驾到了白天城外的这个地方。
今夜雪停有月,雪光反照,夜里的视线也稍微清楚了一些。
树林里还是一片狼藉斑驳,只不过尸体都已经被抬回去了,斑驳的地方是残留下的血色。
孟娬下了马车,在林子里到处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找到凤梧,她从地上捡了一把刀,一路往前走,一路叫着凤梧的名字。
可这寂夜里,除了风声,没有任何能回应她。
“这里没有她的人影,她一定是去别处了。”孟娬知道自己应该冷静,她要分析地形和留下的痕迹,才能准确找到凤梧去的方位。
崇仪道:“今天白天我们赶到的时候,剩下的山贼数量不多,而且里面没有领头人物,定还有别的山贼在这附近。”
孟娬道:“我们分开探方向,注意脚下。山贼人多,不可能来去无痕。”
崇仪道:“我不能离开你身边。很快崇咸他们也会来的,到时候可以和他们分开查探。”
两人穿过腹地树林,往另一头一直走。两人五感皆是十分敏锐,发现这个方向两旁树杈枝桠上的雪明显少得多,而且树干上有被踢踩的痕迹。
定然是有人想震落树上的积雪,借此来掩盖人迹。
崇仪蹲在地上,轻手拂开了蓬松的雪,手指触摸到下面果然有足迹。
崇仪还在雪下面,摸到了一样东西,拿起来一看,是只女子佩戴的耳坠。
孟娬拿在手里,仰头看了看夜色中的山影,声音极沉道:“这是凤梧的。”
某个山头,山上有浓密的树林做遮掩,既能挡风挡雪,又能很好地避人耳目。
这群人流窜此地不久,暂时在山上搭了个简易的匪窝。
匪窝周围的树林里皆有人放哨,此刻木房子里漫开昏黄又暗淡的灯火。但是这里的山贼们今晚却是群情激昂。
因为今天他们掳了一个漂亮的女人上山。
山贼头目几番尽情尽兴,眼下提着裤头从屋里出来,又有其他的山贼垂涎着进屋去。
山贼头目系裤带时,便听手下禀报道:“老大,今个折返下山善后的兄弟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要不要下山去探探?”
山贼头目也不着急,道:“该回来早就回来了,到现在没回来,你就是下山去也无济于事。看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通知兄弟们,今晚连夜撤离。”
孟娬和崇仪正要上山,就被殷珩带着崇咸和崇礼追上了。
当时只觉一道清寒的气息从身后掠过,孟娬腕上一紧,她抬头一看,是被殷珩捉住了去。
崇咸及时把崇仪拉过来,严厉地看了看她,压着声音道:“回头再跟你算账。”
孟娬看见殷珩时,还有些怔愣,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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