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荆氏才抹了一把眼泪,鲁愈已经先迎出来,眼泪汪汪,“姐姐……”
看到她身后的高大身影时,然后是一愣,悄悄停下脚步。
伊心摸着鲁愈的头顶道:“乖了,带我去见见姑父和姑姑。”
荆氏也迎了出来,“你怎么过来了?”看到桓厚德时,也是一怔。
桓厚德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是伊心的朋友,姓桓。鲁太太,鲁师傅的情况怎么样?”
伊心也道:“姑姑,先让我们进去看看姑父。”
“哦……哦。”荆氏有点反应不过来。
姓桓的,王城只镇南王府一家,看这人温润的气质,想来应该是镇南王的二公子桓厚德了。
自称是伊心的朋友,说明伊心已经得到王府中人的信任了。也不知道她得到镇南王的信任了没有。
荆氏想着心事,带着两人来到暂时充作病房的次间。
鲁师傅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头上裹着厚厚的白棉布,脸上都有一道伤口。
伊心赶紧去探脉,脉象有些虚弱,身上的伤都只是皮外伤,头部被钝器所伤,颅内恐有瘀血,所以才昏迷不醒。
“放心,师伯没有大碍,只要瘀血清了,便会醒来。请了什么大夫来开药方?”伊心把鲁师傅的手臂放进被窝里,问。
鲁愈答:“是郭大师帮忙抓的药。”
伊心讶然,郭瞎子除了会算命,还会看病抓药?
“这是怎么回事?遇到麻烦的病家了?”
鲁愈点头,“是城西的富户吴家,三天前,吴家少奶奶生了个小少爷,得了产后风热,请我爹去看诊。昨天他去复诊,我们等到天黑都没见到他回来,便让小伙计去问。小伙计回来说我爹医死了人,吴家要他偿命,我们都被吓倒了。我爹行医多年,向来求稳,如果不是顶有把握,绝不会出手。少奶奶只是产后风热而已,怎么还会治死人?”
“我和我娘收拾好,就要去吴家,就见到郭大师雇人抬着我爹回来了。他们把我爹打成这样,头上的血,我和我娘替他抹了半天才抹干净。他们欺人太甚,我看过我爹开的药方,产后风热并没有错,少奶奶也没死,只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少奶奶两天不见好,他们又另请了大夫,那大夫说我爹的药方开错了,他们就把我爹关起来打成这样!”
“这口气我忍不下,我要去击鼓鸣冤告他们!”
鲁愈说得义愤填膺。
荆氏在一旁劝道:“你这傻孩子,告了他们又如何?狗咬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吗?他们若是讲理的人,就不会把你爹打成这样了。你去告了,让他们吃了亏,他们更疯狂的报复回来,该怎么办?穷不与富斗,你快把心思歇了。”
产后风热基本上是属于虚证,不过也有极个别是阳明盛火,属实证。虚实之别,用药也略有差别。从鲁愈的话中,伊心大概猜到吴家少奶奶的当属实证,而鲁师傅开了治虚寒的药方,因此才两天不见好。
就算是神医,也会有失手的时候,鲁师傅误诊了虚实证,也是很正常的事,而那家人却如此心思歹毒,实在不能原谅。
伊心道:“愈儿,你还小,听姑姑的,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对付小人,我们要用小人的方法。”
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荆氏无奈道:“我刚才劝你妹妹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你们谁也不准去惹那群恶狗,不听话我可是要生气的。”
“可是他们把爹打成这样,难道就这么算了?他们还打上门来,如果不是衙门的人办差正好经过,医馆还不知被他们糟蹋成什么样呢!”鲁愈不甘的道。
“我说了,不准去!”
荆氏从小就知道,对付恶人,只有比他们更凶恶才行。可她们太弱小,无法逞凶,正常的法子根本压不住那些人,反而会给自己带来一系列的麻烦。
她不是怕恶人,只是怕麻烦。
在荆氏威严的目光下,鲁愈看了看伊心的脸色,无奈的答应下来。
“好,不去。”伊心嘴上虽然这么应着,心里却在盘算怎样给姓吴的一家人致命的打击,还有那个大夫,也不能放过。
荆氏似知晓伊心的想法,再三告诫道:“你别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背着我又去找别人麻烦,你师父教你医术,是想你悬壶济世,别因为这些小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伊心觑了一眼桓厚德,趴在荆氏肩头撒娇道:“好了啦姑姑,我说话算数。”
荆氏点头,“你姑父倒下了,现在一家人的重担都压在我身上,你们要听话,别让我操心。”
一句话又说得伊心的心里酸酸的。
“姑姑你放心,姑父会很快醒过来的。”
荆氏这才把目光放到桓厚德身上,“让桓公子见笑了,今日家里乱,招待不周了。”
“鲁太太客气,是我冒然登门,给府上添麻烦了。”桓厚德客套道。
伊心站起来:“我去看看郭大师在忙什么。”她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找郭瞎子,不曾想在门口遇到桓厚德,还让他跟了进来。
跟进来了,那她也得驱使着他做点事才行。
桓厚德自然不好跟荆氏、鲁愈等人呆在一起,也跟了出来。
郭瞎子在药库里裁药,看到伊心,淡淡笑了一下:“来了。”
伊心大大咧咧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郭大师真是深藏不露啊,除了算命还能悬壶。”
郭瞎子用下巴点着桌上的一本书,道:“像我这么聪明的人,岂止会这两样,我还会打铁和种地,镇南王若给我一个将军做做,我想我也做得来的。”
那神气十足的样子,与他的花甲年纪和邋遢穿着实在不搭。
伊心的目光在书上扫了两眼,上面的章节名称写着:外伤篇。难道郭瞎子的意思是,他现学现卖?
她刚才经过院子,鲁珉的药汤已经煎得差不多了,她闻了下味道,与她心中所想的清瘀疗外伤的方子差不多。
“郭大师这么有本事,岂止是做将军,做皇帝也不在话下吧?”
“哈哈……”郭瞎子大笑起来,“我就说小姐与我有缘嘛,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其实我以前做过皇帝啊,可惜太无能了,就被人赶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