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赵雅乐的伤还好,一提,赵厚朴又火气上涌。
若是从前,他听说赵雅乐受伤了,肯定第一时间跑过去看她。可昨日的情形,听管家说起来,他杀了她的心都有!
她还有半点娴雅贞静的样子吗?昨日那副丑态全让张大夫父子看了去,以后不知道会传到什么样的人耳朵里。到时坏的不仅仅是她个人的名声,还会连累整个赵家!更何况,他花重金,请各种有本事的人来教赵雅乐,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攀上高枝,顺便提携他一把。
辱骂长姐、心思狠毒,像个泼妇似的女子,谁家敢娶?
“除了你,她身边没人了吗?不把这件事交代清楚,谁也别想离开地窖!”
什么?要关到阴冷潮湿的地窖去?她今日来得匆忙,只穿了一件夹袄,在地窖里可怎么活下去?珍珠暗恨,心里把韦婆子的上下三代都诅咒完了。
韦婆子则安安静静的跟着人下去了,看都没有看一眼珍珠。
赵厚朴去了书房,一想到后院那些糟心的事就觉得烦躁不已。
娶妻当娶贤,这句话他今日总算深有体会了。
谭氏久不在“江湖”露面,大小宴会也听不到关于她的最新消息,与她交好的那些夫人、太太们便想念得紧,约了伴,就来赵家拜访了。
谭氏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笑话,她现在这个样子待客,不是给人家添茶余饭后的谈资吗?
拒绝的话要出口时,她心念一转,就变成了:“快请!”
赵伊心,你说你毒害继母、残害姐妹的名声传了出去,看看太妃还给你保什么媒!看看这王城还有没有人敢娶你!
来的是同在药藏局办差的应药丞的太太和富商戚太太。
两人年纪比谭氏略长,戚太太身子丰腴,圆圆的脸上笑容和气,显得很亲切。
应太太则偏瘦,个头也比谭氏稍矮,面色有些黄,是三人中最显老的。
正房里全是药味,应太太是闻惯了的,只觉得药香好闻。
而戚太太则有些不适,进来后打了好几个喷嚏,里间跟外间垂着长长的缦帘,没有见到谭氏,戚太太玩笑般道:“谭妹妹在跟我们玩躲猫猫吗?”
她们三个私下里,是以自己的闺名相称的。
谭氏在里间虚弱的咳嗽两声,歉意地道:“让两位姐姐挂心,我现在病容邋遢,怕吓着两位姐姐,因此只能与姐姐们隔帘对话了。”
她还记着上次捐款,戚家坑她一把的事呢!如果戚太太不是跟应太太一起来的,她绝对会把她打出去。
“怎么了这是?你什么样子我们没见过,还怕吓着我们?快把帘子撤了。”戚太太是个爽利性子。
“不……千万不要!”谭氏在里面哀呼。
这样子让戚太太与应太太越发疑惑。应太太道:“你得了什么病?我们快一个月没见着你了,听说你家老爷荣升库房的领事了,也没请我们来喝喝酒。”
“升一个小小的领事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职位,老爷还觉得丢人,哪里会肯办酒?再者事情一桩接一桩的,我又不及两位姐姐神通,只能苦苦捱着。”
“药藏局就是熬资历的地方,主事他们也都是从小吏慢慢升上去的,赵老爷还年轻,早晚会升到副主事、主事上去的。”戚太太道,又问起谭氏的病。
谭氏幽幽一叹:“我只是吃错了东西,脸上和身上都长了疱疹,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我自己都不敢看。”
谭氏越这样说,戚太太与应太太就更加疑惑和好奇。戚太太笑道:“那你自己见到也吓着了?”
“对,真的怕吓着两位姐姐。”
应太太也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还真是别给我们看了,我们隔着帘子聊天也行。”
戚太太故意道:“我可不愿意,我要当面聊。反正我们每次看到你都是美美的,好不容易能看到你丑样子,那我绝对不错过。应太太要一起吗?”
“确实如此。”应太太说着也站了起来。
谭氏立即在里面大叫着不愿意。
三人仿若青春活泼的少女般嬉闹起来。
桃彦过来上茶了,两位太太才停止了孩子气的动作,抿了口茶,应太太就问:“你在哪里吃错东西的?”
谭氏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最后才下定决心般道:“是在家里。快有十天了。”
两人惊讶:“家里的厨子这么不小心吗?这么久了还没好,找大夫瞧过了吗?大夫怎么说?”
两人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于是谭氏就“沉痛、哀伤”地说起伊心回来了,她让厨房做了素鸡,吃完之后,府里三个人都不舒服了。其中最严重的是她,毒素连大名鼎鼎的张大夫都瞧不出来。
“大约是孩子恨我们对她不闻不问十几年,心中怨恨,所以才让丫头下药吧。留着一块没有毒的准备自己吃,谁知让我夹给了我家老爷。她为了不让计划败露,只能跟着我们一起吃了。现在她和三姨娘的身体都好了,只有我情况一直反复,加重,照着镜子,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当日不是说她们姐妹八字硬克父母,才送到乡下去的吗?她有什么好怪你们的?我还觉得你们当年没有派一个厉害点的婆子过去,否则哪容她如此放肆不敬父母?”戚太太上次在王府见过伊心,只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有没有给她算过,她的八字与你相不相冲?”应太太在路上也听戚太太说了赵家多了位小姐,前头太太的另一个女儿回来了。
“哪倒没有,她回来后,我就没有哪一刻是闲着的,现在又病了这么久,连房门我都没迈出一步。”
“如果你有她的生辰八字,拿给我,正好过两日了然师太生辰,我去拜寿,拿了你们的生辰八字去,让师太给你们算算。”应太太道。
谭氏一听,太高兴了,了然师太名声不显,但在应太太嘴里却是能窥天机的绝对存在。吩咐桃彦去找了。
偏房里,赵雅乐又叫唤起来了。戚太太惊讶道:“这是雅乐的声音,孩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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