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我去!我去……”小张大夫真是大开眼界,说好的温柔敦厚呢?变起脸来比翻书还快!
小张大夫一手遮着眼帘,飞快的跑了进去,张大夫与鲁大夫坐在一旁,似乎一筹莫展。
“赵太太,请问一下,你用过的两种药膏能给我看一下吗?”
“就在多宝格上,一个是白瓷瓶,一个是青玉瓶。”谭氏的声音很低落。
小张大夫过去,一眼就找到了,拿着迅速跑出来。
而张大夫与鲁大夫的注意力也从谭氏的症状上,转移到了药膏上。
张大夫想的是,莫非这两种药膏有冲突?
而鲁大夫想的则是,谭氏还另外用了别的药方?
两人同时起身,谦让着出来。
张大夫觉得他的笨儿子肯定不会想到药膏上去,他想外面难道还有什么高人不成?
鲁大夫则知道肯定是伊心让人进来拿的,看过昨天的那张药方,再加之前,伊心擅自在他的医馆里接了个病人,一张简单常见的麻黄五味汤竟收了人家三两银子,而且他还认为伊心诊错了,连夜赶到病人家里去给病人换了他的药方。
结果差一点出大事。
他不得不又换了伊心开的药,总算把病人救回来了。
这件事他谁也没有告诉。
前几天铁老倌还特意跑过来道谢,说身体全好了,现在又能下冰河去捕鱼了。还给他们家送来了半筐鱼。
他昨日也跟伊心说了,那钱和那鱼他都收之有愧,原打算让伊心带回来,可伊心无论如何不要。荆氏就把银子收了,鱼做成了腊鱼,准备到腊八节的时候,送到赵家来,权当是他们借花献佛了。
所以现在鲁大夫看伊心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看一个小姑娘的眼神,心里甚至还兴奋的想,说不定她的医术比自己的还高,赵家总算又有传人了!
两人出来,果然见到宽敞的大厅里,伊心和小张大夫面对面坐着。
伊心用钗子轻轻挑了一块生肌膏,仔细的辨识过,又用另一只钗子挑起青玉瓶里的药膏,仔细的辨认。女孩温婉白皙的脸庞上,似有一层神圣的光芒,让谁都不敢出声打扰。
就连冲动的小张大夫也忍住满心的疑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张大夫则惊喜又惊讶,赵家医术竟传给了一位女弟子吗?
好一会之后,伊心用帕子抹钗子上的药膏,小张大夫才忍不住问:“如何如何?可有什么不妥?”
伊心目瞪口呆,然后就看到张大夫和鲁大夫都在一旁神情严肃的打量她,她就站了起来,“张神医和鲁师伯出来了。”
鲁大夫则直接走过去,拿起药膏,也辨认起来,结果令他哑然。
伊心笑着问:“鲁师伯也辨别出来了是吧?”
什么狗屁秘方药,配方基本上和赵家的生肌膏一样只多了两样连翘和贝母,味道更为清冽而已。不知道谭氏被骗了多少钱,特别是让赵厚朴知道之后,赵厚朴会发多大的火哦?
小张大夫不明所以的也凑过去闻起来,闻了半天,疑惑道:“这是两种药吗?我闻起来怎么就像一种药呢?”
伊心道:“恭喜你,答对了!”
张大夫闻言也过来闻了一下,摇头道:“金字医馆的金大夫我听说过,以秘方药治病为长,却从没想过,他所谓的秘方就是盗用别人的方子,再加两样无关紧要的药材吗?”
哦,原来秘方大夫姓金啊。
伊心笑,“也不可以偏概全,也许这是巧合而已。”毕竟听说那家的生意还挺不错的。
“还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张大夫问。据他所知,赵厚朴只一儿两女,这个姑娘莫非是赵家的什么亲戚?
“我姓赵,名伊心。伊,伊人的伊,心,心思的心。”伊心笑道。
张大夫马上就想起来了,谭氏是赵厚朴的继室,赵厚朴的原配姓田,曾给他生下一对双生女。
“原来是贤侄女。当年我还抱过你们姐妹,赵太医说希望你们两个,一个慧质兰心,一个伊者同心,好好的继承他的医术,将赵家医术名扬天下。”张大夫似怀念又似惋惜,赵太医是真的动过这种心思的,只可惜他没等到两个孙女长大,就撒手人寰了。
“是吗?张神医还抱过我?”伊心惊喜,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张大夫便忆了一会当年。
张家医术传承有两百年了,不温不火的,也算得上本地最有名气的医馆。
而赵家不过短短三代,只在赵祖父时,考入了太医院,着实在本地威风了好长一段时间。
然而赵家却在赵祖父之后,再后继无人,甚至连赵祖父收过的那么多徒弟,都没有一个医术方面能超过师父的。
十几年前,京城大变,赵太医带着家人匆匆回到老家,不过短短几年,就忧虑成疾,撒手人寰了。
当年赵、张两家的关系也是很好的,没有所谓的同行是敌人一说。赵祖父很大方,赵家的很多药方都公布出来给大家用,还说医术要交流才有进步,闭帚自珍,只会导致衰落。
伊者,也是医者。
可惜当年能听此言的大夫不多。
谭氏在里间听到外面相谈甚欢,只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更严重了。到底是在看病的还是来忆当年的?如果不是看病的,请离开好吗?别耽误她请别的大夫!
“咳咳……张大夫、鲁师兄,敢问我这病症可找到方法了?”
张大夫这才哈哈一笑,“看我,一时高兴,竟忘了正事。鲁大夫,你可有应对之策了?”
“赵太太的脉弦滑,苔腻黄,舌质红,应为肝郁化火,再加上她身上的病状,我以为除了外敷药,应该再开一副清肝毒的药方。不知张大夫可有什么高见?”鲁大夫淡声道。
“开清肝解郁的药方我也同意,鲁大夫认为赵太太的脓症还需要外敷,这一点我却不敢苟同了。”
谭氏身上的脓疱快有七天了,七天一个循环,如果外敷有用的话,这么久也该起作用了。而谭氏的不仅不好,反而一天比一天严重,张大夫觉得不是外敷的药不对,而是根本就不该外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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