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她没有任何异常的言语 ?"夜月辰心下不解,泠兮的离开跟姑姑自是无关。原以为,姑姑在他掌握中,她就应该乖乖待在北朝。可是现在,她却逃了。
好一个泠兮,你明知道朕不会伤害姑姑,所以你就肆无忌惮的逃了么?
难道他在你心中胜过你的母后?
可是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北朝的。
"有!前日,娴和公主和姑娘说了一些什么,之后姑娘就说一些奇怪的话。好像...好像...不怎么喜欢奴婢提到皇上。"若兰小心翼翼的说出,生怕夜月辰生气。
"娴和?还有五日就是封后大典,她跑去找泠兮说什么话!"夜月辰一拳打在胸前的玉案上,纵是上好的玉,也被这一拳打出了花纹。
"过了这蓝玉关就是南国的疆域了,我就不送你了。"银魅牵马静立,银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耀下耀人眼睛。
"谢谢你!那我们后会有期!"泠兮跃上马背,拍拍马儿扬鞭便是一声响亮的驾。
似乎她很怕夜月辰会追上来似的,拼命的跑。
银魅远远看着泠兮的身影莫入小路的尽头,这才转身回倾都。
如果没有她,皇兄会和南皇决一死战的吧。
青山环绕,炊烟袅袅,溪水潺潺,无名花放。
愈是临近南国都城,山就愈青,水就流的更欢。
看到这么一副美不胜收的美景,泠兮松了手中的缰绳,任马儿信步于这漫天的平原中。一时兴起,拍手而歌。
清灵的歌声萦绕于旷远的草原,飞到很远很远,长长的秀发缠绕在胸前随着泠兮扬起的手飞扬,修长的双腿夹在马肚上不时地晃晃。此刻的她,悠闲得如一个隐士。
"青山绿水,白马长歌,墨发红颜,小兮儿好兴致啊。"对面,步天歌亦是骑着白马缓缓而来,那恣意疯长的青丝竟如思念般凌空飞舞。
静立长空中,仿佛要随时离去一般。
泠兮闻言扭头一瞥,勒马调头不理他。
空中传来泠兮不屑的回答,"哼,没有某人兴致好。一直跟踪我,现在才现身。"
"我这也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那个银魅我们一见面就会打架,不如我暗中跟着还好些。"步天歌玩味的一笑,脚下用力,白马便追上了泠兮。
"哼,借口,真正有事找你的时候不出现。"泠兮话音刚落天边一声清亮的鹰叫声划破长空。
听得人心头一震。泠兮抬头盯紧那叫着向自己这边俯冲下来的雄鹰,一时间不知所措。
步天歌右手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透体碧绿的笛子,玉唇微启,笛音幽幽流出。
雄鹰听到笛声,放缓俯冲的速度,乖乖的落到步天歌伸出的手臂上。一脸驯服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爱上这鹰了?啧啧..."泠兮忙将有些受惊的马安抚住。
"呵呵...我自有用处。"步天歌狡黠一笑,像极了修炼了几千年的狐狸。
"玉面狐!"泠兮嘀咕了一声丢下步天歌朝着皇城奔去。
背后清风一般的质问声,"呃,什么狐狸?!"
安城城门下,泠兮仰头凝望高大的城门,由于常年的风吹雨打,城墙已由原来的白色变为淡绿色,墙的表面长出了青苔。
泠兮呢喃,我又回来了,安城。
安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人来人往,年关新过,街上水泄不通。
泠兮牵着马挤在人群中,左看看右瞧瞧,离开南国将近半年,安城大概是自己待得最久的地方吧。但这里却不是家!
是呀,十年了,自己十年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没有一个安身之处,而君千泷,他能给自己一个家么?
"小兮儿,跟我来。"步天歌将泠兮手中的缰绳夺过,一揽泠兮的楚腰将她抱上自己的马。缓缓前行。
"明日,他会接你回宫,你准备好了么?"步天歌鼻尖吸着泠兮清冷的兰香,心头兀的一酸。
她又要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了么、
唉...心头堆砌千万层黑云。
泠兮闭目轻语"复国的每一步,都让我觉得好累。玉面狐,你说,我该怎么做呢?"似是无奈又似是自语。
"他为君,你当然为后,母仪天下,况西域的局势不容我们放松。你别忘了,凌霄的处境。若北帝与大祭司联手那他就更岌岌可危了,这时候就更需要我们的支持。"步天歌眉心紧锁,隐忍之色一闪而过。
"母仪天下么、呵,天下都女子梦寐以求,而我,却不愿用金笼锁住我的一生。"失落之感席卷全身,"那个静贵妃,很得宠吧。"
"哼。"步天歌鼻子里哼了一下。似是不承认她的得宠。
当天泠兮住在城中一处极大极宽敞的宅院,用具一一完备,下人不计其数。
府门口丫环络绎不绝,隐隐有往日乾王府的感觉——奢侈。
第二日,天未全亮,朦朦胧胧中被下人唤醒,极不情愿的半醒着任她们在身上弄上弄下。
迷迷糊糊中听丫环小声讨论道"皇上今日会在皇城城门迎娘娘呢,娘娘在皇上心中一定不一样。"
另有一个丫环接着说"今日的娘娘艳压群芳,待会儿一定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泠兮冷笑,指尖划上白如莲花的脸颊,他对她果真是不一样啊。
以前利用她打开皇宫密室,现在他要利用她制衡静贵妃的权力。的确很不一样啊。
"娘娘脸色如此红润,想来病也全好了,皇上见了娘娘一定会龙心大悦的。"
没有她,他也不是照样登基为帝,然后若无其事的封妃吗?
他会因为看到一个为了复国回到自己身边的女人高兴吗?
答案是不可能。换做她,她也不会容忍一个女人,怀着目的接近自己。
宫门一入深似海,此次萧郎是路人、
南国的冬日未完,坐上华丽的凤辇,天空居然下起蒙蒙细雨,雨水清冷渗人,令人寒意顿生。
睡意全消的泠兮正襟危坐,双手端正放于胸前,额前的金丝流苏遮住泠兮清冽冷然的紫眸,这条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冒雨前行,即便会是一个人。
路边跪了很多百姓,口中皆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泠兮揎起右侧的纱帐,笑容高贵优雅,又美得魅惑众生,轻轻点头算是对狂喜的百姓示意。
这辈子能亲自一睹凤仪,死而无憾也。
有不少人热泪盈眶,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的皇后凤体安康。
凤辇缓缓前行,禁卫军冒雨静立,犹如一尊尊铜人。
那场雨 ,冰冷却又迷茫。
金碧辉煌的皇城城门下,君千泷一袭明黄龙袍,屹立于城门细雨中,眉间是深晦如海的坚定,傲气的负手而望泠兮。犹如他凝望的不是泠兮而是天下,那么重要但又多了几分柔情。
离了君千泷有十步之遥,凤辇停下,马上有人为泠兮撑了伞,泠兮一手推过撑伞的婢女。冒雨一步一步走向君千泷。
目光相对之时,她,感动;普天之下能冒雨等自己的唯独他君千泷一人。
他,心惊;这天下到底是为了她而要,还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雄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