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你从实招来!如有妄言,太妃在此,后果你自己思量!"君千泷的话虽是风轻云淡,泠兮也在里面听出了些许威胁。或许他根本不用威胁,杨立一定会悉数托出事情。
杨立颤抖的双臂支撑起他伏在地上的身体,终是稍加考虑便一一道来,"奴才的父亲是后花园的杨叔,四日前,王管家突然找到奴才,让我为生病的父亲顶职。因为父亲病重急需钱财就病,王管家威胁奴才,要奴才将一个女子掳到一张地图上的某个秘密地方,然后她就给钱给父亲治病。奴才不知那女子是王妃,更不知道那地方是皇家机密重地。求王爷和太妃看在奴才不知其情的情况下饶了奴才的一家老小。奴才句句属实,不敢妄言。"
"哼,你有什么证据说老身威胁你,是老身指使你做的!太妃!他信口雌黄,满口胡言。老奴没有做!不要相信他!"王管家此时已是弦上箭,绷得很紧,指责杨立倒是多出几分凌厉气势。
"奴才敢以小命担保,奴才所言句句属实。那日,王管家就是来催奴才回家和父亲对换身份的。王爷当时是看见的。"杨立就见君千泷不语,以为自己说的不够充分,又添了一句。
泠兮微愣,那晚,在君乾楼里算计她跟剑临的是一个深谙楼里机关布置的人,会是杨立吗?
他最多按地图走进去,怎么会那么熟悉机关?
这其中怕是有另一个帮手吧,王管家?
不可能!她应该没有那个能力进去,那是谁呢?
太妃听得杨立这些话,脸上已是严肃异常了,合动朱唇,侧头看向坐在下方一字不发的君千泷。
"泷儿,本宫只问一句,人证在,物证呢?这凡事都得讲个人证物证的。"
言语之中已有几分的责怪,况且君千泷这是在跟她明明的叫板,自己若为王云说话,就落实了指使王云窥探皇家机密的罪名,要是不为王云说上几句话,王云别一个狗急跳墙乱叫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君千泷并不直接回答太妃,一扬手,早有人呈上一方丝帕包裹着的泥巴,还有一张类似画卷的锦布。王云见那锦布画卷早已没了先前的底气,一双干涸的黑眸犹如污泥,毫无生机。
她早该让杨立在去君乾楼后毁掉,这样光靠那一捏泥土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悔啊.....
"这是后花园的泥巴和一张君乾楼的机关布置图,儿臣想,当今有这图的人除了儿臣与母妃还有谁?"君千泷扫了一眼侍卫手里的地图,又沉声低问。
王云终于恍然大悟,难怪自己一去后花园便被君千泷逮住,恐怕是守株待兔已久。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泥巴只有后花园独有呢。
一招错,全军覆没呀。
同时泠兮看见那幅所谓的君乾楼的机关图,心里一震。那图样是西域的....
厅里霎时陷入异常的安静中,太妃严肃的表情已变为深深的震惊与阴鸷。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猛虎,开始苏醒,而且开始咬人。不错,这次她居然先前毫不知情。王云从哪里来的地图,她不想深究,她之想知道,君千泷会不会趁此倒打一耙,将自己拉下水?
泠兮暗自疑惑,区区一个管家可以弄到这君乾楼的机关布置地图,是个傻子都想得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而王管家又属于太妃的亲信,自然而然的就有人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太妃身上了。
好像这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但是一切又好像是刻意布置。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儿臣僭越了,皇兄那里儿臣自会给个说法,只是王管家是罪有应得。母妃不会袒护她吧。"君千泷唇角勾起一似有似无的浅笑,他要给泠兮报这剑伤之仇。
让王管家成为他以儆效尤的牺牲者吧。
太妃大松一口气,还加了一句,"王云私自谋逆,罪不可恕,请大理寺的大人严加处置,不必留情!"
好一个铁面无私的太妃,竟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又博得个好名声。不愧为太妃。
"王管家意图诬陷太妃,混淆视听,罪不可恕!来人,将这意图谋害雪王妃,窃取南国机密的犯人移交大理寺!"君千泷泠然出声,大厅立即闪入几个壮实的侍卫拖着号啕大叫的王管家和一发不言的杨立朝着大理寺去了。
朱漆漆染的楠木大椅上,太妃目光犀利,头上金色的发钗喁喁作响,"不愧是本宫一手带大的五皇子,做事越来越有皇家冷血的风范了。"说这话的她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底下那个正气秉然的君千泷生吞活剥。
"都是母妃调教得好!母妃放心,儿臣会对皇兄说,是王管家偷取君乾楼机关地图诬陷母妃。儿臣相信母妃不会监守自盗。"君千泷亦是不卑不亢像是没有看见太妃铁青的脸,径直说道。
泠兮在一边暗想,这对剑拔弩张的姨娘养子,实为敌人。
天下间没有比这更为讽刺的事了,她本是君千泷最为亲近的亲人,可是在权位与利益的薰诱下不值一文。
世间这可悲的亲情呵,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恭送太妃回宫,君千泷也消失在王府,泠兮在前厅坐了片刻,正准备出府一趟。
去见见步天歌。
泠兮纤手放下早已凉透的大红袍茶,整理一下衣裳,起身,却在不经意间看见远远站着的宇文侧妃。
那一抹炫丽的华丽锦衣像一片染了血的杜鹃花,开得正艳。
似是恍然大悟般的闪了闪眸子,等等,那绘着机关的地图的锦布背面正是西域独有的流线纹啊。月奴查到宇文血灵可能跟西域的大祭司有关系,那么会不会是大祭司给她的地图?还有王管家那莫名其妙的疹子,不就是侧妃的手段吗,当时以为侧妃定是想给王管家一个下马威,不曾想,她们真的勾结在一起了。
来对付自己!
那么一切都说的过去了,太妃对自己现在是半信半疑的状态,不会贸然针对自己,那只有眼前这位侧妃了。
提了裙摆追上宇文侧妃,"妹妹好计谋,事成,既除掉了王爷的左右手又将我置于险地,事败,可以置身事外,一箭双雕之计。"
"妹妹不懂姐姐口中的一箭双雕,莫不是经君乾楼一事,姐姐心魂未定,见着人就咬?"宇文侧妃顿了步子,掐断一朵芍药花在手中细细把玩,阴冷的笑着,对泠兮的话不置可否。
"果真如此么?姐姐只想提醒妹妹你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自为之吧!"泠兮亦是冷言回她,如果宇文侧妃执意要跟她过不去,她不介意动用暗月除掉她。
宇文侧妃暗暗心惊,没到想到自己做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只是泷哥哥不是没有怀疑到自己。
那个老太婆正好做了一回替死鬼,反正泷哥哥早晚都会和她断裂关系的。自己不过是让它提前。就算泷哥哥知道了,自己也有必胜的把握。他应该会念及我们十年的感情,呵呵,自嘲的一笑,连自己都不敢肯定啊,是应该念及....
是应该呀....不是肯定啊。
宇文侧妃自嘲的一笑,不顾泠兮的质问提步离去。
泠兮看着侧妃漠然的表情,不知她是真的无辜,还是会做戏。居然没有多大的反应。
要是宇文侧妃是受了大祭司的指使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了大祭司对自己的身份早已了然。
自己又再次置身于危险中。
下一次,会有怎样的阴谋与算计等着她?
换了一件及素的衣服,出了府。
"小姐,怎么知道此事与宇文侧妃有关?她不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异样吗?"舷云跟在泠兮身侧,不解的问道。
街上人来人往,嘈杂声不绝于耳。
"你可看清楚那绘着地图的背面图纹,那正是西域独有的流线纹,还有你不是说王管家跟她最近走得近吗?"泠兮轻笑,灵巧的穿梭于人群中。
"小姐睿智,看来宇文侧妃已经在对小姐不利了,这次不能就这么饶了她!要不我们告诉王爷吧,王爷一定会将她严办的!"舷云愤愤的说,紧捏手中的剑。
"你以为君千泷不会知道其中的猫腻?告诉了他又怎样,他不会轻易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女人现在除掉。毕竟宇文一族在南国举足轻重,还有他对侧妃的感情。"不知怎么,泠兮说道最后一句,心里却是一股酸涩,君千泷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吧,十年的相处,至少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还有点嫉妒宇文血灵了,她好歹和君千泷是一起长大的,而自己认识君千泷不过短短几个月。
而他是不是会选择袒护那个女人呢,是不是站在侧妃一边呢。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她害得小姐你肩上受伤,还被王爷误会,还有府里除了萱阁的那些丫环个个都不是好东西!"舷云说得有些激动,刚刚她跟在泠兮身后听见泠兮对侧妃的话,心里已经明了大半。不由得恨死了那侧妃,敢害小姐的都该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跟她算账,当前首要的就是要赚钱!"泠兮不以为然的说,眸中的光芒却愈发的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