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寒潭的眼眸清如一勾月下的湖水,眉睫间点缀着若有若无的忧伤。他们在开始复国的第一步了,他瞪了这一天等了十年,整整十年。而这一切的希望都在眼前这个明媚笑着的女孩身上。
淡淡的,冷冷的起了唇,"你跟我来,其他的人各自散去,尽量低调行事,要特别监视北朝、大祭司还有君千涣那几路人。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向我汇报!下去吧!"说完一挥衣袖,一股生冷的霸气震慑着每一个在场的暗月的人。
"是!"众人刻意压低声音整齐的回答,一转眼便消失在林中。
兮儿有点悲伤,自己历经这么多的危险却换不来他一句关心的话,一个安慰的眼神。他还是那样冷漠,决然。好像他所关心的只是自己手中的冰玄琴,还有暗月的兴衰。在他心里,没有她这个人。
该死心了,泠兮。
她在心底悄悄的告诫自己。
"把这两个人带回去好好审审!"兮儿不带任何表情的吩咐下去,护月使者恭敬领命消失。
飞萱宫,偏殿。
琼楼玉宇,彩瓦高阁,飞龙穿凤的墙壁图案,将飞萱宫衬托得高贵大气,瑰丽堂皇,无与伦比。
君千涣背着手,看着偏殿里的一副名为美人归来的画发愣。
画里是四位侍女拥簇着一位貌若仙子的女子蹁跹而来,神态高贵清冷,像极了自己才御封的雪王妃。还有今天的夕月。她们都那么的相像,宛若一人。
可惜她现在是五弟的女人,要是换了个人,他会直接抢走也说不定,可偏偏是自己那个神秘强大的五弟的女人。
凤眸轻颤,自己到底是没有五弟幸福啊,从小,什么好事都是他的。
不过总有一天自己会夺走属于他的一切,让他也尝尝自己的孤独和无助。
他有泠兮,朕有夕月,那就势均力敌了。
不!应该是朕道高一尺了。
一个只有美貌的女子怎么能和臂环半壁江山的女人相比呢、
偏殿半开的大门,传出太监富贵的声音,"皇上,无常将军来了。"
君千涣收回思绪,威严的说道,"让他进来!"君千涣还没有转过身,只是保持着仰望的角度看着那幅画,那幅画是父皇视为珍宝的画。现在又被自己视为珍宝,好像只有这画里的女子才能和一个君王对话,甚至能消解自己内心的孤独。
帝王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臣,参见皇上。"无常单膝下跪,铿锵有力,不愧为一代武将。
无常是独孤太后的侄子,名为独孤无常。是掌握十万禁军的统领,另外还是君千涣的秘密军队的将军。
"起来吧,这里面没有外人,你就随意些。事情办得怎样?"君千涣的语气亲切中带有丝丝震慑,无常是自己的左右手,所以君千涣十分重视无常,大事一般都交给他去办。
"跟踪失败,夕月不知去向。派出去的人也只回来了两个,且被打成残废。"无常咽了口口水,才大声说。
"死了?你作何解释?"君千涣凤眸微沉,脸上越来越阴鸷。
"皇上,您派的车夫还没有出城就被她甩掉了,属下派的四个人一路跟踪,见她进了一处庭院,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她和另一个男子去了城外的西郊树林。好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后来属下派的四个人只回来了两个。其余的两个都死了,不知道是被暗月的人杀了还是被其他的江湖人杀了。不过西郊树林的确有一场恶战,还有人听到了琴声。"无常额头岑出汗水,因为一般皇上沉默的话,就表示他十分不满意。
片刻后,君千涣阴戾出声,"那冰玄琴呢?"
"属下推断,一定还在夕月手中,只有夕月能弹冰玄琴。有琴声就表明琴一定还在夕月那里。"滴滴汗水涔透里面的衣服,他丝毫不敢遗漏半点细节。虽然君千涣给人以孱弱的感觉,可是只有他才知道君千涣的另一面,可怕的一面。
"只要还在她手中那就一切好办了,你先下去吧。注意暗月最近的动向,有什么事情马上禀告朕。"君千涣一挥手,示意无常退下。
龙袍带起一股冷冽的寒风,无常可以感觉到君千涣的寒意。
起身时无意间扫了一眼君千涣一直盯着的那幅画,只那么一瞥,他的目光便被吸引。
画里的人美得能勾走魂一样,虽是没有生命的画,但是也足够吸引他的好奇。
脚步也不由得放慢了一些,君千涣发觉无常的异样,"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属下这就退下。"无常反应过来飞也似的逃离偏殿。
"哼!夕月,朕记住你了。"君千涣邪笑出声。
江山与美人,他要兼得!
柔柔的阳光忖着发亮的临轩水榭,一张平如镜子的人工湖稳稳的躺在水榭下面,清得吓人。
兮儿将手中的冰玄琴放在石桌上,柔夷不经意间撩动一根琴弦,咚的一声,仿佛破空而出,在寂静的水榭亭里揎起点点的心惊。
凌霄望着面前的冰玄琴发愣,他有太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亡国灵琴了。自从那日师父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带公主走,誓死保护雪域公主。';
一股淡淡的酸涩慢慢晕开....记忆总是能将自己拉入无休止的悲痛中。他也是个人,所以也逃不了命运的安排、他这一辈子注定要追随公主战场挥剑,一统西域疆土。
那个豪气的誓言将在不久后实现,而他愿意跟着她戎马一生生死无求。只因为她是他最痛的一根软肋。
"凌霄哥哥,你怎么了?是因为这琴?"兮儿低声唤凌霄,眸子何总透着隐隐的担忧。
"...如果我告诉你这冰玄琴,本来就是你的,你该如何面对?"凌霄轻抿嘴唇,目光沉重的盯着冰玄琴,丝毫不移开。眸子里流动着浅浅的忧伤。
"......"兮儿灵光一闪,这冰玄琴果真与自己有着莫大的渊源。却不想是如此的凄壮。
不等兮儿反应过来,凌霄便自言自语似的说出当年很多事情。平淡无波,像是在复述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冰玄琴原是雪域一族的镇族之物,也是西域王朝的神物。只是那一场尸骨成堆的争夺,将一个完整,充满希望的国家生生分裂成若干个部落。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这琴,这被外界传得入神若仙的冰玄琴!大祭司竟为了一把传说中的琴一夜聚集草原所有的杀手奇袭王城,也许是冰玄琴的强大让他们战栗,他们疯狂的杀人,杀尽皇城中一万多宫女侍卫,还有朝廷官员,一夜之间王血腥满天。人们不再相信汗王的睿智,不再镇定的举刀反抗,只是逆来顺受的承受着那一场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杀戮。于此同时,羽飞阏氏亲手将冰玄琴交与我的师父清风子,嘱咐师父拼死保护好冰玄琴。当我回去的时候,冰师父不在了,冰玄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十年了,我还不知师父是生是死,琴在人却不在。后来我遇见躲在城郊的雪域公主,带她逃出千疮百孔的西域王朝,躲过大祭司的明追暗杀,来到这国势强大而大祭司不能施展拳脚的南国。然后利用暗月的势力暗中寻觅冰玄琴,皆未果。"说完以后是长久的沉默,沉默笼罩了整个世界,无声的悲伤与凄凉渐渐占尽上风。凌霄似是鼓足勇气一个坚毅的抬眸,"兮儿,你便是她!那个从十年前就已经注定要背负着复国,复族的雪域公主。"眸子里的沧桑仿佛是吹过大漠无声的狂风,布满砂砾却也肆意得可怕。
玉手颤抖着再次覆上那冰凉的冰玄琴,揭开琴上面的软缎,似乎她能感觉到冰玄琴在哭泣,在微微的颤抖,她仿佛在说那十年前的战争是真的,不是一场梦,它存在,真真实实的存在。。
"父汗...母后...."兮儿神情恍惚,怔怔的看着凌霄流泪。只是那股亡国旧恨的凄怨在眼里作祟,她要知道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一个记不到自己的童年、记不到自己的父母的人该是多么的悲哀又可恶啊、
兮儿说完激动的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软缎扔进湖里,软缎以一种完美凄怆的姿势摇曳而落。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是雪域的公主,况且还是那个背负了那么多的公主。她不愿意,不愿跟雪域有什么联系,她要的只不过就是一方属于自己的安宁。只是这安宁现在再也不会属于她。
也许从自己生来的面容就决定了自己命运,自古红颜不是祸水便是巾帼,而自己会是吗、沉重的沉默给不了她要的答案。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散入空中,像是没有线的风筝飞远了,永远不会让人察觉她的飘零之苦,有人只是傻傻的羡慕着自由。哪知自由的代价便是无时无刻的毁灭。
罢了,不如撒手去做。
一切都有自己的命、即使她不相信命运。
"所以你愿意以汗王之名发誓,你将永远将王朝和雪域族人利益为首要!"凌霄铿锵坚决的声音有着几分强硬和霸道,不容兮儿退缩。
难怪她会莫名的想起雪地的一些事情。
兮儿第二次见到如此霸道凶狠的凌霄,第一次是在暗月的死士灵堂上,他拽着手中的纸张,硬是将桌角用手指扣出一道深深的指甲印子来。兮儿以为那样子嗜血狂戾,霸道无常的凌霄不会再出现了。
"我愿意,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复国!"泠兮阖了双目,冷冷道,忽又睁开眼,颤抖着问,"那,我父汗母后是死于那大祭司之首吗?"兮儿咬紧牙齿,将心中的凄凉压在心底,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为她们报仇,为她们手刃了仇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