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这几天晚上的地摊,杨斌卖了三百多元。杨斌咬牙从这些赚的钱里拿出来一部分买了一张公交卡,另外他还打印了一个方面扫码的二维码。他想到一些更繁华的地方去摆地摊。
比如,西单?
西单是燕京最繁华的地方之一。这里没有天桥,但是有过街地道。地道里有才华横溢的年轻流浪歌手,有乞讨要钱不要饭的乞丐,有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小商品。最关键的,这里有不间断的人群。
西单的商场和书店、工艺品店、奢饰品店都很有名。所以来这里消费的人也五花八门。如果在这里摆摊,应该会比其他地方生意更好。
所以杨斌最终选了这个地方。
他背了两了一个大箱子,还提了一个大编织袋,辗转倒了三趟公交车,才从百望山附近的村落坐到了西单。路上多花费了些时间,但是杨斌并不在意,他憧憬着一个更好的明天。
天色有些晚,已经到了七点左右。还好地道里有灯。杨斌把东西摆放好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但是生意格外的好。
有很多年轻人或者老人,看到他的年龄,便会驻足随便买些日用品。杨斌也不多要价,所以这些人问价后还会多买些。不一会,杨斌已经卖了四百多的货品。
这意味着七十元左右的利润。杨斌心里想,这个月真的不用担心生活费用了。他有些开心,脸上绽放出好看的笑容。
他更加卖力地用自己还没有完全褪去童音的稚嫩的嗓音吆喝起来:“日用品,快来买啦......”
“小子,谁让你在这里摆摊的?”一个穿着城管制服,叼着根劣质烟的三十来岁的人,打量着杨斌,趾高气扬地说。这人脸上堆着横肉,一个很肥大的鼻子,还带着一口大黄牙。黄牙中间貌似还镶嵌着一颗金牙。
“这位叔......”杨斌点头哈腰地站起来冲这个满脸横肉的城管示好。出门在外不惹事,杨斌很清楚在大城市自己的卑微的地位。他的笑容愈发灿烂和低贱。
“谁特么是你叔。”城管一脚冲杨斌的小腹踹了过去。城管的皮鞋跟同时踹到了杨斌的侧肋。杨斌痛苦地倒地。肋骨有些疼痛。
“你丫交钱了没有就敢在这里摆摊?”蛮横的城管一边继续踹着倒地的杨斌一边说。杨斌使劲保护住自己的柔弱的部位,脸、腹部、肋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要受伤,不要让爸看见伤痕。
“风哥,您歇歇,息怒息怒。咱和他要保护费就可以了。”城管旁边的两个小年青一边拉着城管一边,看样子他俩是随大黄牙一起来的。大黄牙城管踹了十几脚,也有点气喘。周围有几个人围观,却都不敢上前。
“拿钱!”城管粗暴地冲着杨斌说:“三百。”
杨斌瑟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钱,最大的面额是一张五十的,多数是十元、一元以及钢。他手发抖着冲叫风哥的城管递了过去。他不是怕挨打,也不是愤怒,而是舍不得把这些钱给城管。城管接过钱,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杨斌赶紧用手臂护住了脸。钢和零钞摔在杨斌身上,然后散落了一地。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青年拿着手机在录视频。
“你特么就拿这些破烂打发你爹?”城管说。扭头冲俩小青年指示:“你俩,把他东西收了带走。”
“得嘞。”身后小青年屁颠屁颠上来,把杨斌摊位上的东西值钱的胡乱塞到了编织袋里。
“小子,还不赶紧谢谢风哥。”一个小青年扭头对杨斌说,同时眨了一下眼睛,暗示杨斌示弱。
杨斌蜷在地上,大声对城管说:“谢谢风哥。”
“叫爹!”城管说。
“是,谢谢风爹。”杨斌大声而坚定地说,语气丝毫没有停顿。
城管满意地拍拍手,哈哈大笑:“记住,儿子,你就是个屁。”然后他冲着俩小年青得意地一挥手:“走,收摊。”
“得令。”小青年拎着杨斌的编织袋,和城管走了。杨斌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才能不被老爸看出被打的痕迹。
走在后面的那个劝杨斌的青年忽然回过头来,冲着杨斌一笑,冲着杨斌身边扔了一个纸团回来。杨斌打开纸团,是揉在一起的两百元钱。
杨斌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流下,扑簌簌落在了衣襟。
生活有多苦,
我便有多坚强。
路有多远,
我便有多期望。
我厌恶阳光可以看到黑暗,
我斩断梦想可以治愈伤。
风吹我便挺拔,
暴雨我便茁壮。
我沉默,
苍鹰何必有歌唱。
我安然,
天使何必有翅膀。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