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车队前方军将一挥手,人马都缓缓停下,在这深秋的官道上瑟瑟发抖。
军将骑着马几步来到马车旁边,低头道:“娘娘,公主,前面就是京城外城了,咱们走了半个多月,马上就要到了。”
马车里的“娘娘”“公主”正是孙寡妇和刘……萧芙丽二人,如那位军将所说,她们一行人经历了这么久的长途跋涉,总算是来到了京城。
孙寡妇早已不是乡野妇人打扮,而是穿上了一身绫罗绸缎,这会儿正装腔作势的说:“嗯,算你们尽心尽力,放心进了成,陛下那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是是是,小的谢过娘娘大恩。”
军将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马上谄媚的回应。可是旁边的萧芙丽却非常厌恶母亲这个样子,在她的印象里趾高气昂的除了大公鸡都不是什么好人。
孙寡妇挥退了军将,转头正看见眉头紧锁的萧芙丽,还以为她是担心萧成不认她,赶紧开口道:“孩子,咱们马上就能见到你爹了,你爹知道咱们吃了那么多苦肯定会疼你的。”
萧芙丽听完完全没有要搭理自己母亲的样子,只是撩起旁边窗帘的一个缝隙,心不在焉的看着周边的街道。
这下孙寡妇也知道萧芙丽在想什么了,眼睛一转又说到:“孩子,这宫里不比农村,咱们要谨言慎行,这有这样你才能得宠,得了你皇帝爹爹的宠,你不就能给你士元哥哥求情了?得了宠还不是你想要什么你皇帝爹爹斗会给你办到?”
侧着脸的萧芙丽听完神色微微缓和,也终于能踏踏实实的看两眼京城景色了……
不过母女二人虽是刚到却也压根没得空,随后几天不断跟随宗正和礼部到处配合调查。用了整整三天,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真正证明了,萧芙丽是萧成的亲女儿,也就是大成王朝的长公主!然后她们娘俩就被晾在了宗人府,久久“无人问津”。
直到今天,宫里终于来人了,不过不是孙寡妇日思夜想的皇帝萧成的人,而是东宫的老太监。
“娘娘千岁,公主殿下,陛下最近正在为南方的事发愁,可能一时还不能见二位,皇后娘娘派老奴过来是来帮助两位主子演礼的。”老太监扭捏着一猫腰施了个礼,低着头闭着眼说到。其实老太监可不是真的闭着眼,而是借这一点余光,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两位名义上的主子。
只见对面已经换上诰命服饰(贵族妇女装)的孙寡妇,眉头紧皱,久久不说话,满满的都是失望不满之情。老太监人精一样的人,看了两眼就把她归到了下乘,不光是因为她姿色一般,更是因为她藏不住心思。这种人他见多了,在后宫大都活不了几年……而旁边的萧芙丽虽然容貌尚佳,但是也是瘦削的很,怎么也不像长命的样子。
不过就在老太监要把二人归类为无害的乡下人时,旁边的萧芙丽却开口了:“使君辛苦,陛下心系苍生,怎能轻易为儿女私情分心,我与母亲自然当悉心演礼,以求为陛下分忧。同时使君若回宫交旨,一定要好好替我们谢过皇后娘娘,也请她恕我等礼仪不精,无法前去请安。”说着还掏出一些银两递给老太监。
老太监心里微微一惊,表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推脱到:“公主殿下,这可如何使得,您这不是折煞老奴了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的手里可没有要把银钱退回去的意思。
萧芙丽还是把银两推到了老太监手里,又说到:“使君还是收下吧,今日天色不早了,您且先行回去,传达我们的心意,明日一早我们母女自当好好随您学习礼仪。”
“这…老奴只能谢过公主殿下了。明日演礼,老奴一定尽心尽力,决不辜负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托付,以及娘娘和公主的恩情。那老奴就告退了,两位主子好生休息吧。”说完老太监深深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老太监一走,孙寡妇就皱着眉头上前埋怨到:“你这是干嘛?咱们还没有进项,这些只是宗人府发的常人例钱,本来就不多,你怎么还给这个老家伙。”
萧芙丽不太想理自己的母亲,只是简单的回应到:“演礼只要礼部就够了,用不着皇后的亲随太监。”
孙寡妇一听,脸色微微发白,她瞬间就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这个老太监明显是那个伪皇后(她觉得自己才应该是皇后)安排的眼线,是来盯着她们的,萧芙丽刚才的应对绝对是在施放善意的信号,根本上是为了她们的未来。
孙寡妇想明白了也没有再同萧芙丽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不由的想到,自己的女儿十几年只是跟灶台织机打交道,什么时候也会这人心之术了?
不过被她盯着的萧芙丽似乎并没有察觉,她甚至对自己身上的变化也知之甚少,只是眼瞅着窗外在发呆,心思早就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宗人府外甬道上,老太监看看四下无人伸手拿出了那块银子,掂了掂,自言自语的说到:“嗨呀,这个新公主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只是见识太少了,这区区五两银子,打赏个宫女腿子(跑腿太监)算是不错了,可是在我这未免有些寒碜了。”
老太监一边摸着这银子,一边继续一摇三晃的往前走,嘴里也没停下:“世人都爱钱财爱美貌爱聪慧,公主殿下三样都有了,可惜进了不该进的局,惹了不该惹的人,聪明反而是错呀。还不知道我那主子得了信会怎么对付你们母女呢,还真以为这宫里是什么神仙住的好地方?地狱罢了,苦命生在帝王家,戏词诚不欺我啊……”
伴随老太监饱含深意的自言自语,太阳渐渐落下,黑夜和恐惧回到了他的宫殿,这一夜也不知道有多少生灵会熬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