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的胳膊没事吧?”王正的灵气一直受到压制,根本不能动弹,被两个人抬着。
“我李金鳞堂堂七尺男儿,头可断,血可洒,却从来不会当软蛋!”那文士本来满脸亢奋的神色,却突然严肃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王正说道。
王正赞了声“好汉子”,就发觉眼前一黑,同时身子往下一沉。原来是与李金鳞一起被抬进了一条斜着往下延伸的青石甬道之中。
“啊——”一阵凄厉的叫声传了出来。这声音不辨男女,显然是痛苦到了极致。而嗓子声音沙哑,显然已经在这里受了很久的折磨。
“哗楞楞”锁链声响,一间潮湿阴暗的牢门被打开,二人被扔了进去。
“等死吧!”那几个下人扔下一句话,就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处阴森地狱一样的地牢。
王正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手脚可以动了,但却是一丝灵气也无法运用,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他赶紧一轱辘站起来,来到门口。牢房是由足有大腿粗细的松树枝干密密实实地围成,铁锁在外面,自己虽然可以通过技巧打开,但却根本伸不出手去够到。
他本能地伸手去摸身后的宝剑,却才想起来,那把剑在刚刚进入院子的时候,就被人解了下来,当做宝贝一样托着跑进后屋了。
“兄弟,宝剑配英雄。你的胆气不错,但勇猛的劲头嘛,却还是需要向愚兄我学习学习。”那李金鳞不失时机地教育起他来。
“呵呵,李兄,你不知道,我现在失去的,可不只是那宝剑一样东西。”失去了内力的王正苦笑道。“不过没关系,能失去,我就能再拿回来!”
“兄弟,那宝剑是从哪里得来的?”李金鳞好奇地说道,“刚才那恶奴抽出来宝剑的时候,金光耀眼,真是把好东西!”
“李兄,你胳膊都断了,还有心思看宝剑呢?”王正走过去,想帮他把软绵绵的胳膊接好。
“不碍事,从小到大,挨打的本事我拍第二,没人敢拍第一。断条胳膊简直是家常便饭……”李金鳞满不在乎地端起胳膊,很自然地放在胸口。
王正由衷地佩服着这位老哥,“我绝对地相信,您说的都是真话。”
“说说,那宝剑是怎么回事儿。”李金鳞也没了文士的风度,像刚刚从田里归来的老农一样,蹲在地上,好奇地问道。
“那个东西说起来,可有来头啦。”王正便有选择地把自己在汨沱湖上发生的事情,跟对方讲了一遍。
当然,白鱼化人的事情太惊世骇俗。他只是说自己捕捉了一条巨大的白鱼,砍杀之后,抽出脊椎骨,就是一把锯齿样的宝剑。
李金鳞听得啧啧赞叹,连挑大拇指,夸王正运气好,胆子壮。
俩人正在聊得投缘,却听左近传来一声叹息。
“唉,都死到临头了,还费这么多力气说话。”
二人停下话头,仔细看去,却见隔壁的监狱里,发霉的干草之中躺着一个老头子。
“你是什么人呐?”李金鳞好奇地问道。
“唉,我是个快死的人。”
“会好好说话嘛?”李金鳞一皱眉头,“你这不是废话嘛?”
“我与你们素不相识,有什么可说的。”那人哼了一声。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有的人死到临头了,还在那里装。我问你,现在要是有人拿一壶好酒来换,你是愿意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全都告诉他呢,还是把秘密带进坟墓之中?”
那老头子一下子坐了起来,咽了口口水,然后失望地就要躺下,“你这穷货,哪里来的钱买……哎呦!”
王正惊讶地发现,那李金鳞竟然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壶来。打开壶盖,一缕香气在这霉气冲天的牢房之中尤其勾人。
“这……不可能啊……”王正瞪大眼睛看着酒壶,“这酒壶……你不可能带进来的。”
“小老弟,怎么就不可能啊?”
“这是个细瓷酒壶,他们这么打你,又一路拖拽过来,酒壶居然没碎?”
“因为我穷。”李金鳞淡定地说道,“所以,我宁可胳膊被打断,也要牢牢护着这酒壶不被打碎。”
“可是……这酒壶的壶嘴是敞开的啊!这么折腾,酒不会洒光吗?”
“因为我穷。”李金鳞仍然淡定,“所以,我宁可胳膊被打断,也要牢牢护着这酒壶不洒出来。”
王正无语。
“喂,到底换不换?”李金鳞把酒壶隔着栏杆晃荡着。
那老头子一把抢过去,大口灌下一口,含在嘴里,半天才缓缓咽下。
“反正你们也是快要死了的人了。”他释怀地一笑,“或许,我会死在你们前头呢……”
这老头子,是一名郎中。
“这高老头子太丧心病狂了,是想把城里的郎中都关起来,让老百姓看不起病吗?”
“李大哥,你的思路太奇特了吧……”王正忍不住说道。
“他把我找来,是专门给他的那些小妾调养身体用的。”老头子苦笑着摇摇头,“可惜啊,坏就坏在这壶中之物上,有一次喝多了,跟人家在酒楼里多说了两句,结果……就这样了……”
小妾,调理身体?
小妾,三年之中死了十五个。
“那些小妾身体都很差吗?还需要你个老郎中专门调理?”李金鳞十分随意地伸手入怀,竟然又摸出了一壶酒,还掏出了两只酒杯。
他一边问着,一边斟满酒杯,与王正对饮了一杯。
“那些姑娘本来身体是很好的,不然高老爷也不会把他们买进来。只是高老爷干的事情太……那个了,把她们的身子都给搞毁了。”老头子几口就喝干了酒壶,眼巴巴地看着李金鳞,“只可惜,我就算是在世华佗,也救不活她们……”
“我早就听说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李金鳞早就扯下了一块布,把那条胳膊吊在了胸口,“他是怎么折磨那些小妾的?快说来听听!”
那老头子却停下了嘴巴,只是舔着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