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仙子,你莫要误会,我说是她想凌辱我,你信不信?”狄云枫跟在九儿身后,苦笑道。
九儿轻“呕”一声,又白了狄云枫一眼:“懒得理你。”
“那你莫要告诉芊儿她们呀……”狄云枫又笑着哀求。
“哼,谁稀罕在乎你那些荒唐事?我只不过替你妻子感到不值,你在外头一定有很多女人吧。”
说是不理人,话语中的尖酸与刻薄与嫉妒都是那么明显,九儿又指了指楼下站着的四个人道:
“喏,我上来可不是捉奸的,是有人找你。”
找来的四个人,分别是造船厂的老罗以及两男一女三个徒弟。
狄云枫拍了拍脑壳:“哎呀,我怎将贵宾给忘了呢!”便赶忙下楼去招呼。
老罗与几个徒儿或许从未进过如此高档的青倌,东张西望瞧不尽的新鲜。
“来来来,老师傅快坐下,白某有失远迎了。”
狄云枫上前热情招呼,并拉着老罗找了处贵宾宴席坐下,又指着桌上的玉盘珍馐道:“诸位尽情享用,今夜所有花销都算白某人的。”
“果真?”两个年轻男弟子们眼睛大亮,望着一桌子美味,口水都不值下咽了几回,女弟子则如小家碧玉,但虽然矜持,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好酒菜,期待动筷子。
狄云枫笑道:“这还能有假呀?请诸位来这儿,就是图喜庆的。吃好喝好,听曲子看戏,若不尽性,自己上去唱几首也还行?”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弟子们哪儿还管得住自己的嘴,抄起筷子便争抢着夹菜。
“唔……师丈,我还要只大闸蟹,我们那桌儿都抢光了,嘿嘿……”艾晴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张手便来抓走一只清蒸大闸蟹!
“嘶……你这丫头,没看见客人在桌上么?连筷子都不带一双!”
狄云枫回头责备,可艾晴早就脚底抹油,一股溜儿地钻进了人堆,他摇头苦叹,陪老罗笑道:“老师傅莫介意,都怪平时给她宠坏了,不懂规矩。”
老罗倒上一杯酒,取出一根木头烟杆儿,正要找烟丝时,狄云枫则将自己提前卷好的烟卷递给他,道:“老师傅抽抽我这烟丝,上等货。”
老罗惊讶:“白掌门也喜欢抽烟?”
狄云枫取出烟杆儿,指尖烧起一道细火,自燃烟丝后又替老罗点上,笑道:“人生在世须尽欢,不过几杯酒,几口烟,不忌讳。”
老罗吧嗒了两口烟丝,畅快吞吐道:“果真是极品烟丝,哎……白掌门可真是,”他先是想不出形容词来形容狄云枫,只道:“真是个完美无暇之人。”
狄云枫笑了笑,直言问道:“老师傅位列仙班,按理应当过得非常体面,且那一艘潜水船便是几近百万灵晶……为何还如此落魄?”
老罗一口闷下桌上那杯酒,再抽了几口惆怅烟,才淡淡吐出两个字:“还债。”
每个人都背负了许多债,有的是与生俱来,有的则是后天惹来。狄云枫没去在意到底是什么债,万一是风流债也说不定……他内心暗笑,口头上只问:“债还清了么?”
老罗低头抽烟:“还差一些,就算变卖了船厂也还要差上一些。”
狄云枫眼前一亮,问:“差多少呢?”
老罗惊讶地望着狄云枫,似乎还没说下文,他已经猜到了狄云枫接下来要做的事了。他终是叹气道:“两百万灵晶吧……若能再有材料让我造两艘潜水船就能还清了。”
两百万……对于谁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数目,狄云枫只在心中思量,值或是不值?
狄云枫却在老罗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求之意,凭老罗的船厂,根本不可能再拿得出来两百万灵晶。
不知不觉,这场戏就变作了欲情故纵。
狄云枫提条件了:“先前我与老师傅提议,回我仙门帮助建设,您意下如何?”
老罗低下头,好似放下了自己的老脸,轻声道:“若白掌门愿意帮我们还完这笔债务,我们师徒爷孙,自然尽心尽力帮助白掌门。”
“爽快!”
狄云枫也爽快,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只储物袋丢给老罗,道:“这里头有两百五十万灵晶,两百万你拿去还债,五十万灵晶就当做聘请诸位的工钱,有一说一
,莫要推辞。”
老罗老目苍波,郑重地点了点头,举杯敬于狄云枫。
狄云枫吃下了这杯敬酒,也就达成了这一场协议!
“快瞧快瞧,晴儿的‘木兰从军’要开始了!”
“幽若也在台上呀?想不到她还会演戏,画了个什么大花脸哟?”
“咿?那个吹笛子的人不是张铁么?”
众人欢笑,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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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到了深夜,弟子们兴致未尽。可明日上午就要排名颁奖,若是玩耍一个整夜,终有不妥。
九儿与狄云枫的想法一致,不论弟子们如何哀求,三更已过都得散场。
宁芝亲自下楼来为大家送行。
“白掌门,你可是包了玉烟楼一整夜,现在走,可划不来哟。”宁芝目中满是不舍,当然,这只针对狄云枫一人。
“是呀,师丈,让我们再玩会儿嘛,反正离天亮还早得很呢。”艾晴拽着狄云枫的袖口,使劲儿撒娇摇晃。
狄云枫摇了摇头,坚决道:“不行就是不行,特别是你更不行,病痛才过去几天就不好好休息了?现在的你,早睡早起,不准熬夜,一日三餐都不能食,以辟谷状态停止新城代谢。”
也只有这样,体衰才会来得慢一些,也活得久一些。
“既然白掌门不肯留下,那我也不强求了,只是宁芝想问,白掌门此去,何时才能再临玉烟楼?”宁芝含情脉脉地问道。
“若有空路过秦州,一定会来拜访,”狄云枫笑着,又冲人群中把银兰给掂了出来,并冲其道:“银兰,宁芝是个极好的女人,玉烟楼也是个很好的归宿,你在这里不会受人欺负的。”
银兰咬着嘴唇道:“可银兰唱歌跳舞乐器都不会,怎好意思待在玉烟楼中……”
听得出,她不舍。
宁芝却一把将银兰拽到自己身旁来,笑眯眯道:“大妹子你放心,姐姐这里可不是风月场所,白掌门可是求了我好大半天,我才同意让你进我楼中来。这诗词歌赋音乐,你只要想学,我都可以手把手地教你。”
银兰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已学到了什么叫做知足,能有这番归宿,她还能嫌弃什么?便展颜一笑,冲狄云枫与宁芝各说了一声:“谢谢。”
狄云枫想了想,发现已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交代,便再与宁芝等人客套了几声告别,带着弟子们一同返回了滨海客栈。
……
……
次日清晨,弟子们换上了最耀眼,最鲜亮的衣服,雄赳赳气昂昂,意气风发在海滨之巅,依次按门派整齐站好,聆听监察司对这次问海大会的深刻总结。
长老们则一齐在听潮亭内等待会告结束。
尘水仙门的聂长老与之交好的狐朋狗友聚集在一堆,相比三日前的五人众,增加到了十二三人,他们各个都打量着角落里神态安然的狄云枫,没有好眼色。
狄云枫倚靠在庭廊最角落,闭着眼睛聆听海潮的歌声,同时享受清晨的阳光。
“白莫离,你就真不在意这帮人的想法?只要等监察司颁奖完毕,他们就会来找你兑现承诺,”九儿坐在狄云枫对面,瞧着狄云枫这番模样,自己却干着急起来,“你真的要让他们把张铁带走?”
“呼呼呼……”
狄云枫竟当着众人打起呼噜来,如此惬意的清晨,不补个回笼觉又怎对得起辛劳的自己?
九儿咬了咬唇,偏头望向亭外,不再自讨没趣。
“狄云枫!”
一声呼喊先是将狄云枫的睡意给唤没了。从慕雪依的哭泣,欢笑,撒娇,俏皮,乃至呻吟,他都不可能会听错。
“雪儿?”
慕雪依果真是来了,阳光下的她,身穿一身丝绒长裙,衣带凌风飞扬,成熟褒美的体态,让天地都失去了姿色。
慕雪依,还是要比九儿美上一些,不仅是在狄云枫眼中,听潮亭里的各个长老也都将目光从九儿转移到慕雪依身上。
何况,大美人儿身后还跟着两个大美人儿,梦寻与宁玉也一并来了,若是慕雪依是独一无二的明月,她们两个便是
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狄云枫赶忙上去迎接,并轻轻揽过慕雪依的细腰,像是在对所有动坏心思的男人宣誓主权。
哪个男人不羡慕?特别是聂长老一行人,瞪得眼睛发直,嫉妒得嘴抽脸皮跳!
“你们怎么来了?”
狄云枫拉着三个大美人走回角落里坐下。
“艾晴是不是发病了?”慕雪依紧着小脸儿,开口便问。
“已经被我压制住了,”狄云枫又疑惑,“你是如何知晓的?”
慕雪依这才松下一口气,道:“晴儿的病最近愈发频繁,我便在她身上设了灵识标记,她若一发病,我这里都可以感受得到,我不放心,反正仙庐里也无事,便与宁玉和梦寻来瞧瞧了。”
狄云枫握紧慕雪依冒汗的玉手,指着听潮亭外的受阅的众弟子道:“那你来得正好,等监察司长老们昨晚总结报告就会颁奖了,到时候让你瞧瞧咱们七彩山的弟子有多优秀。”
慕雪依瞥了一眼高台演讲的邱元子,捂嘴偷笑道:“问海大会昔年我来参加过,这老头子光是废话就要啰嗦好几个时辰,弟子们都站得不耐烦了,可有得等。”
狄云枫挑眉道:“哦?你也参加过问海大会?是不是以九秀山的身份参加的?”
慕雪依惊呼道:“你咋个知道的?”
狄云枫抬手一指对面的九儿,反正纸包不住火,倒不如明说明了:“你瞧瞧她是谁?”
慕雪依眼中全是狄云枫,哪儿还瞧得见别人?九儿眼中全是慕雪依与狄云枫你侬我侬的模样,除了羡慕,便只剩下苦涩。
两个女人一眼相识,便各自“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九儿!”
“雪依。”
“九儿你……你变漂亮了。”
“再漂亮也比不过你光彩夺目,咿……才不过几百年不见,你也飞升大乘了。”
“嗯呢,是夫君他帮我渡的劫,若不是他呀,我要么一辈子停在合体,要么陨落在雷劫下。”
慕雪依还不知道九儿对狄云枫的好感,她爱着狄云枫的模样,让九儿多多少少有些悲伤。
狄云枫冲九儿挤出一个微笑,又拉起慕雪依招呼道:“走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些意气风发的弟子们,一个个都黑了不少呢。”
“海边海风大,是容易黑,我特地带了护肤膏的,待会儿给九秀山的弟子们也发一打。”
几人就要走出听潮小亭,这时却听人来问:
“若我没记错,这位应该是慕家仙庐来的仙子,可我记得慕仙子应是下嫁给了高家三公子高淳风为妻。仙域中更有传闻说慕仙子与高家一齐惨遭灭门。今日竟出现在这里,还与白掌门以夫妻相称,着实有些惊人。”
找茬儿之人永远就只有那么一两个,聂长老一干十来人,上前要凑几分热闹。
几个女人都想拉着狄云枫快速离开,只因她们理性一些,并且知道狄云枫的性格。
狄云枫是个不折不扣的情痴,自己对待爱人都一丝不苟,何况是外人的这般那般质疑?
他安抚下几个女人,转身冲凉亭内找茬儿,看热闹,幸灾乐祸的长老们,宣告道:“我在这里强调一遍,慕雪依早在嫁入高家之前就已经是我的女人,后因我未在仙界,才叫高家人逼迫嫁给了高淳风那个病种。现在我回来了,只不过要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望诸位长老能理解。”
“白掌门,这么说来高家的一夜覆灭也与你有关咯?”也不知哪个挑事人开口问。
狄云枫深吸一口气,心中最后的仁慈也在这帮人的冷漠与不屑中消失殆尽,他轻点眉心,拥神识刻下一道音符,凌空跑入听潮亭,并扬言道:
“次乃我下的‘生死令’,既然大家对我这番质疑,那就接下我的挑战书,与我会后生死一战!可有谁敢?”
若动起真格来,幸灾乐祸与跟风耍能耐的一定不敢接。那么就唯独剩下找茬儿的聂长老。
与人赌生死,在大乘修士眼中是一概幼稚的表现,但聂长老为人张狂,又在这么多长老与女人面前,他又怎好意思不接?
“我接!”
聂长老伸手,将狄云枫发出的生死令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