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阿九和原野在光天化日里都能被行刺的消息, 两人二话不说就直奔阿九房间。
管家在他们赶来的路上已经跟二人说的清楚,阿九同原野在街上逛着, 被早就埋伏好的刺客突然袭击,阿九身边也只有原野一个人, 且来人都是高手,致使原野措手不及,虽然极力保护阿九,可还是让阿九受了伤,连自己身上也挂了彩。
其他暗卫赶到时,那些刺客就已经全身而退,致使其他暗卫没能抓住刺客, 于是便护送了阿九和原野回来。
沈清和到了阿九房间的时候, 原野正在外间站着身上也挂了些血彩,沈清和担忧的看了眼他就推门进去了阿九房间,留了梁勋和管家在门外。
沈清和进去的时候,城内唯一的女大夫已经被请了来, 就连府中大半的丫头都被叫了进去帮忙, 阿九看着站在房间的一群人,眼见心烦的就把她们都轰了出去,留了两个得力的和大夫在房内呆着。
管家说阿九中了一剑,沈清和这时看到才觉得心惊,那一剑正好就中在了阿九的右臂上,沈清和看着右臂满是血污的阿九,而阿九脸上也有点煞白, 略微也漏出点痛苦的神色。
而一旁穿的花里胡哨的女大夫早就扯烂了阿九的袖头,正搓着热水盆里的毛巾。
“快来帮一下。”
本来发愣的沈清和被听到女大夫这么一喊顿时就反应过来,忙小跑到床前,蹲在阿九跟前,一边瞄着女大夫一脸跟她说话的人都欠她五千黄金的样子,然后就被那个女大夫那一双如秋水波的眸子狠狠的瞪了眼,于是沈清和就讪讪的回过了头,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家吓成了这样。
之后就照着女大夫的指示托起来阿九的胳膊,上面一道长长的剑痕,女大夫就及时查了下。
“还好未伤及筋骨,不过这一剑划的倒是挺深,往后留的疤可能会很难看。”
说着就开始拿热水擦着伤口周边的血迹,看的沈清和直在一边咬着牙不敢动,许久之后女大夫擦干了周围的血迹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这才抬起头问阿九,“这药止血,只不过洒在伤口上会很痛,要忍住。”
“阿九要是忍不住就喊出来吧!”沈清和担忧的看了眼咬着唇面色难看的阿九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出口。
阿九摇摇头,在女大夫拿着药洒上去的时候喊了停,咬牙道:“清和你捏住我的胳膊,我能忍住的。”
她坚定的看着沈清和,沈清和也就照做了。
女大夫洒药的时候,阿九痛的别过头去,她用手捂着眼,胳膊止不住的颤抖,而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染了时疫的那些日子里。
她用十指放血,第一次放血的时候可不知要多疼,可是有皇叔陪着她,陪在她身边,后来渐渐的她就不用皇叔陪了。
这样的疼远不及十指放血的十分之一,可如今脑海里想的都是皇叔温暖的怀抱。
等到疼痛感渐渐少了些,她才松开咬着的唇和捂着眼睛的手,回过头来看时,胳膊上已经被那个女大夫缠上了一圈纱布。
阿九才定了定神,那女大夫便有话要嘱咐,“胳膊这几日不要碰水,每晚我都会来检查,要是感染了伤口,我可不负责。还有就是我也顺势写了药方子,记得按时喝。”
后来据梁勋说,这个女大夫也是个西郡的传闻,名喜娘,可从来不开心,一天到晚穿的花里胡哨的却冷着个脸,开了个铺子做生意跟谁欠了她银子一样,态度极度不好,虽然说人性格冷淡,但在西郡城的名声还是有的,医术也是一等一的好,那家的小姐生了病可就是来找的她。
所以当初阿九出事的时候,管家就立刻遣人找了她过来,毕竟管家也知道阿九是什么身份,片刻也不敢怠慢。
阿九听后点点头,唤了站着的小丫头,送了喜娘出去。
沈清和扶着阿九靠的舒服后就叮嘱了几句“关于被行刺的事情稍后讨论的话”就跟在喜娘身后出了去。
等到喜娘跨出了门口,站在门口的梁勋等人就立刻上前问话,喜娘就赶忙一句话回了梁勋等人,“放心死不了。”然后衣袖就被沈清和一把拽住。
喜娘察觉异样就回头瞪了沈清和一眼,沈清和一哆嗦,赶紧着就松开了她的袖子,然后就指着门口身上挂着彩的原野,“大夫不给他瞧瞧?”
喜娘上下扫了原野一眼,嗔怪沈清和道:“好好的一个健康健壮的年轻人,瞧什么啊!”然后就由着丫头的带领,带出了众人的视野。
梁勋也多看了原野几眼,“我另选一个大夫,给你看看你身上的伤吧!”
“多谢梁老爷的好意,原野身为暗卫打打杀杀惯了,这点伤不用担心。”说着还拱了拱手是为礼。
梁勋也就点点头便没有说话了,目前最重要的是阿九和原野行刺的事,于是便带着沈清和同原野进了阿九的房间。
阿九正靠在床上等着他们,等到几个人进来入了座,才说起行刺的事。
沈清和坐在阿九床侧,拍着大腿道:“上一次你们就被黎老的人袭击,这一次的刺客也一定是黎老派来的,只是这次这样大胆,肯定是为了什么目的?”
梁勋倒是有些疑惑,“这位黎老是?”
“凤阁老臣黎云平。”阿九靠在床上轻声道,梁勋应当没有见过,当年先帝来西郡身边应当没有黎老,所以他应当不清楚。
“来人都是高手,都是有备而来,等到我们的暗卫出手之时,就已经全身而退了。”原野在一旁站着分析道。
“全是准备好的,只是为了在街上演一场戏,肯定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引起西郡的骚动?可不合理啊!”阿九想着却又摇摇头,黎老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这样的说法倒是让沈清和想到了什么,她猛的一拍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黎老这样城府极深的人,为的肯定不是在西郡引起骚动,他想把这样的骚动引到帝都去。”
这时的阿九才稍稍有些赞同。
“阿九你想,你瞒着整个帝都的人来先帝和傅衍都派人看着的西郡城不就是为了找回自己的身份,这样的机会对黎老来说是怎样的可贵,可是你身边的暗卫也个个都是高手,我们没有想到的就是他竟然会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他想引起这样的骚动传到帝都,这样帝都的傅衍就会知道。”
“咦?”沈清和正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却发现床上的阿九靠着没动静,而一旁坐着的梁勋却站了起来,目光沉重的看着阿九,沈清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样一来梁勋就已经知道阿九知道了自己身份的事。
沈清和赶紧捂住了嘴,看着梁勋又看了看阿九,不敢说半句话,只能来回看着,最后还是原野拖着她出去的。
沈清和一出门就抓着头哭诉,“怎么办?怎么办?要是他们关系中出现了什么裂缝,可就是我的错了。怎么办?”
原野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多少不靠谱的事都是你想出来的,你会不经意的说漏嘴?不是你真想说,谁能逼你?”
“切!”沈清和立刻就换了脸色,努努嘴,瞥了他一眼,“还是瞒不过你啊!阿九要是知道了,可不知会怎样对我?”
“为什么这样做?”
“我可是冒着被阿九撤职的风险来调节一下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迟早都是要相认的,早一点相认阿九也少一点痛苦,往后路漫漫,阿九都回不去帝都了,认回父亲找回父爱不是挺好的?”
原野没有接话,从亲情的角度来看,他从小被训教长大,最没有资格讨论这些事情,所以就连沈清和的眼神来示意他的时候,他也轻巧的避开了。
“行了!你去换身衣服弄弄伤口吧!那个喜娘不给你弄,你总要自己弄得,我要在这里等着梁老爷和阿九出来自己进去朝阿九认罪。”说着沈清和就一屁股坐在阿九门口的石阶上,抬头看着原野。
听到沈清和这么说,原野仍旧是不放心,还特意唤了那个刀疤暗卫在周围守着,才肯离去。
而从原野沈清和两个人出去后,阿九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直到梁勋走近,喊她阿九。
“对不起,明知道身份却不能与您与娘亲相认。”话里却是满满的歉意,她如今还没有什么资格同他相认,阿九原来想的就是留在梁勋身边,听他说关于商芸的故事,可今日就被沈清和捅破了这层纸,让她竟然丝毫没有准备。
“也是我对不起你娘亲,也对不住你!明知道你就在跟前却不能相认。”梁勋走到跟前,看透世事的双眼却萌生出泪意。
“您也是为了保护我的身份才不与我相认的么?您怕那样沉重的罪名我受不住,所以就算我在你跟前也只是看着。”阿九抬着头,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爱着她的生父。
阿九也从未想过和梁勋相认是怎样的结果,她也没有怪罪当年梁勋对商芸的强硬态度,正是因为那样,所以才有了她。
梁勋坐在阿九床前,“傅衍定不会让你来西郡城的,他若是知道·····唉!阿九你怎么那么傻呢!”
梁勋看着跟前的孩子,又无奈又心疼,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倒是阿九还安慰起他来。
“来见自己的生父还要被当成是错误的决定吗?”
“可你的身份不一样啊!”说着梁勋又叹了一口气,“你是整个郑国的女帝啊!你·····”
“那又怎么样?”阿九的神情忽然坚定起来,“做整个郑国的女帝,倒还不如活在西郡成为您的女儿,我已经来了,父亲,您不要再把我赶走了。”
“留在西郡?你的意思是?”梁勋有些疑惑,皱着眉重复着阿九的话。
“是,我要留在西郡,成为你的女儿,还希望父亲能够昭告西郡城的所有人。”
黎老已经做到了那样的程度,傅衍也终究会追过来的,在那之前,她又为何不坐实自己的身份?就算后来大臣联名上奏控诉她的罪名也好,她已经不在乎了。
就像不久之前她做了那个决定一样,是自己暗中做的决定,就算后果严重,她也不后悔做过,至少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知的孩子了,她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