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聂诗霜不着急了,等着少年掀开竹叶,竹篾里竟然是十几颗晶莹如珍珠般的蛋。
“这是蛇鹊蛋,这种蛇鹊为九华山特有,旁处寻它不着,虽然体型如雉,但是专吃金环蛇,先啄瞎其双目,然后邀其配偶,双双从蛇尾吃起,十日后至蛇的七寸,金环蛇方死。雌鹊体型增大一倍,啄食蛇胆后,便双双离去,产卵抚育后代,一次产卵三十枚。尝尝,味道如何?”
少年夹起一枚,放入口中嚼碎,蛋清略带苦涩,至蛋黄继而奇热无比,如炭火在喉,咽下如热汤下腹,不消片刻热量弥散在四肢骨骼,体内反而清爽无比。
“蛇鹊吞蛇肉造蛋黄,食蛇胆而成蛋清,小鹊自小就不畏蛇虫。蛇鹊骨骼坚硬,被蛇缠住也不惧怕。人吃蛇鹊蛋,不但能发挥金环蛇的蛇胆清热败火,驱百毒的作用,还能强壮筋骨,固本养元,对你比较合适!”
“真是神奇,简直比得上小还丹啦!”
“以药喻菜,煞风景,这道菜只是给少侠尝尝新鲜,却不是美味。”
“最美味就是烤蛇鹊,师伯我说对吧!”
“是啊,不过烤蛇鹊最费工夫,蛇鹊去毛后将其腌制一个时辰,再用蜂蜜涂遍全身,然后用炭火烘烤,因为蛇鹊筋骨强壮,需要十个时辰,咱们等不及,便用神火包裹,烤了一个时辰就成。不知现在好了没有,来,将蛇鹊端上来。”
这个师师叔,竟然不惜神火,竟然只为烤一只蛇鹊。
“是!”外面传来弟子的应答,随着浓郁的香味,烤架被两名弟子抬了上来,一团青色火焰依然燃烧,火中一只如山鸡般大小蛇鹊穿在铁钎上。当外皮金黄的蛇鹊放在桌上的瞬间,咔吧一声,一条裂缝自蛇鹊背上裂开,神火散去,自内而外散发出特有的烧烤香味。
一名弟子手持解手刀,轻轻挥洒,便将蛇鹊斩成小块,摆在大盘放在桌子中央。
“哈哈,鹊蛇三吃凑齐啦,一蒸一煮一烤,这蛇鹊宛如铜皮铁骨,但是只要表皮出现一条裂缝,整只鹊便皮酥肉烂,来尝一尝!”
少年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果然外焦里嫩,双齿留香,而且愈嚼愈香。
“每次蛇鹊都会被聂丫头吃一半,看她瘦瘦的,吃起来一点不含糊!”
“师伯,又来,有一次我吃的少,看你的脸拉的老长,我还敢少吃吗!本想这次时间短,吃不到烤蛇鹊了,这是意外惊喜,肯定多吃啦!”
“行,你们吃得好,我就高兴,咱们的仙灵菌汤火候也到了。”
“天许师兄,这仙灵菌汤,是在山下云雾瀑布出的山崖深处采的,共一十八种山菌,有松茸、黑松露、黑虎掌菌、松菇、大脚菇、小脚菇,大红菌,黄石菌,青台菌,芋头菌,一群羊,露露菌,鸡腿菇,小豆包,乳香菌,九月香,芝麻菌,小仙芝,白灵芝... ...”一口气,聂诗霜说了这么多,缓一缓,想了想道:“大约就这些吧!”
“馋嘴,背心法口诀也没见你这么快!”
“三师伯,师尊总是闭关,还没您教的多,要不我天天在您这,好不好!”
“不好,你要来了,我的鱼龙就被你捞光了,师伯还得指望这里的灵气,不如你们师徒俩,那么妖孽。”
在两人说笑间,一个大瓷盆和三个瓷碗被端了上来。
“今天,时间有限,先做这么多,这是最后一道菜啦,这仙灵菌汤之所以味道鲜美,是因为其中一半有毒,有时候越是鲜艳美丽,味道鲜美的毒性越大,不过你们尽情喝,那些蛇鹊蛋味道似药,其实就是一味药,就为了喝这最后的仙灵菌汤准备的,它能化解仙灵菌汤的毒性,与里面的两唯灵芝仙草相左,能惠生灵根,没想到吧!”
对美食偏好到先吃解药,再吃毒药,真是登峰造级。
少年也是被靓汤的气味折服,哪怕是毒药,也要先喝一碗。当一碗喝尽,毫不犹豫再盛一碗。如果再慢一些就被那个丫头抢光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两个少年男女,师阳荣露出满意的微笑,微笑背后又带着淡淡的遗憾。
“李少侠
,师叔我很喜欢你,只要你来,就有你好吃的,今天把你强拉来,是有些唐突了,师叔知道你有急事,但是灵力亏空还是挺危险的,这顿饭后,略作调息,灵力应该能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耽误你去办事,我也就放心啦!这次没让你喝酒,下次补上!”
少年怔怔地抬起头,心中几乎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能看得出,眼前这名长者对自己那是发自内心关爱。
“师伯,真酸,好吧,天许师兄,自那晚你大闹婚宴后,我师伯就老在我耳边叨念你,说你是不世出的天纵奇才,还是儒门今后的希望,还说,你不知道,你应该把这当自己家一样。”
“会的,师师叔,我已经被带坏了,以后少不得要来讨吃的。”
“被谁带坏啦,我这是坏吗!”聂诗霜没好气的嗔道。
“好啦,记住啦,只有到了我这里才可以没规矩,你们走吧,各忙各的去吧!”
告辞了师阳荣,两人重新回到紫霞阁下。
“不再上去坐会啦?”
“不啦,我还急着赶去办件事,幸亏师师叔请吃的仙家美味,给我及时恢复了灵力,我从东面绕出去,不知有路么?”
“倒是有路,都是村间的山路,去县城还需要二百里。”
“好的,那我就告辞了。”
他为什么向东面而去?难道紧要的事在东面?哈哈,三师伯今天的确有点怪怪的,怎么对这小子那么好?
山路蜿蜒崎岖,林木青翠茂密,山峦叠嶂,鸟鸣阵阵,泉水叮咚,清幽雅致,与北方的山大不一样。
恢复不少灵力的少年,已经能看的清楚前面有三个村子,究竟哪一个才是咏孝庄呢?千年时光,会不会也改名字了?应该不会,这些福地没有等到该等的人之前,是不能改名字的。
只有一个村子一个村子问过去了,走出二十里便是第一个村子,星星散散二三十多户人家,全都依山而居,见到村边路上有几位老人聊天,少年上前躬身行礼道:“几位老爷爷,这是什么村啊?
“哈哈,迷路啦,这是岭子沟村,你来的方向那是仙门,神仙住的地方。”
“我就是从那个仙门过来的,看到此处风景优美,不知不觉就走了到这里。”
“我们这里极少有人来,既然来了,就进村子歇歇脚。村子穷,但是山珍野味还是不少!”
“不去啦,刚吃过饭啦,老爷爷,再向东还有什么村啊?”
几个老人互相看看,一位老人道:“少年郎,就此回吧,再向东走二十里,北面山谷里的叫咏孝庄,南面山洼里的叫宋家庄,再往东还有两个小村子。”
少年心中一动,继续问道:“请问,那个用咏孝庄有多少人啊?”
还是那个老人,眉头皱起道:“听老一辈人讲,咏孝庄几百年前是一个大庄子,现在没有多少人啦。唉”
少年已经看到那个已经破落的村子,半数房屋被荒草淹没,但依稀能看到以前那是一个大村子的规模,为何如此败落,莫非是跟紫虞门有关?
少年新生忐忑,再试一礼道:“谢谢!老爷爷。”
野草藤蔓已经将出村的大路侵蚀的只剩一条窄径,本就不多的田地也是荒芜大半,奇怪的是,村里房子坍塌,街道却是整洁,有两棵树竟然从屋内生根,树冠硬生生地撞破屋檐。
村子中央有十来个院落还有生气,过午十分,天气依旧炎热,也没有什么人在外面走动。
少年敲开一家门扉,因为那院里有个老人,或许能从年长的人那里问出些什么?
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双眼浑浊,脸上皱纹堆积。打量了几眼少年,老人略有失望地回到凳子上坐下,任由少年走进院子。
“爹,这是谁?”一个壮汉从屋里走出,精赤着上身,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
“一个过路人。”
“我不是过路人,我是从千里之外特意来这定县咏孝庄的!”
“胡说,千里之外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个咏孝庄,即便是定县人也不知道,不到此地是不会知道的。”
“我们村原来叫李家村,别人也不知道,后来就有人来,说这是儒家福地!”
“你究竟是谁?”老人浑浊的眼睛有一丝精光透出。
“我的师父是儒门后人!”
“爹,他是儒门的人!”那精壮汉子,脸色一喜道。
老人用眼神制止了汉子,上下打量少年,点点头。
“不错,你是儒家正宗,你到这里做什么?”
“开启福地!”
“爹,这就是咱们要等的人!”
“是的,我师父是儒门七子之一!”
“儒门七子,你师父还活着?”
“已经故去,他的遗志我会继承的。”
你是从紫虞仙门过来的!”老人双眼逼视少年。
“正是,得人指点,才到这里。”
“是师阳荣?”
“这... ...您是如何得知?”
“你是从大陈来的?”
“是!”少年坚定道。
“哈哈,果然是!孩子,你来对了,大牛,你速去宋家庄和沟子岭将你的师叔们叫来。”
“是!”大牛答应一声,套上件衣服,欢快地奔出大门。
“孩子,我们咏孝庄原本是七十二贤徒的四位,师、宋、赵、聂隐藏于此,迟迟不见有人来,数百年前,村子的运势太盛,才将宋家、聂家和师家分流出去,将村子的气运隐觅起来。”
“所以才故意将这里搞成破败的样子?”
“是的,师家,聂家和宋家已得其运势,出了修行天才,被紫虞仙门发现召入山门。幸亏分流的早,否则一个地方连续出修行天才,就会被人盯上。我们四家都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师阳荣经百年修行,已经在紫虞仙门站稳了脚跟,开始在外面走动。儒门这千年来一直处于蛰伏状态,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注意力先前还放在蜀中,后来转移到大陈。”
“大陈国,千年以来一直杀伐,开疆扩土,不像儒家的作派,才没有引起关注。”
“是的,自从大陈国启用商坤朋这个带有明显儒门特征的大修士,往来周旋,似乎在放出一个信号。还有大燕和大梁结亲宴上,竟然出现儒门的席位,这可是以前没有的,我们知道,特使不久就会来了,果然等到了你,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儒门蛰伏千年,积攒运势,就是等待中兴的到来,我这次就是奉师伯之命,联系你们,待时机成熟,开启咏孝庄这块福地。”
“好的,你跟师伯祖说,咏孝庄的运势已经圆满,师、宋、赵、聂四家等候他老人家的召唤。”
“既然如此,小子这就告辞!”
“好,我们四家,终于有了盼头!”
少年盘膝坐在飞剑上,终于明白师阳荣殷切切目光中的含义,热情地款待自己和对聂诗霜的溺爱,原来三人都是儒门后裔,却不能在那个场合下说破。他故意向自己这个儒门之人透露那些村庄的信息,特意指明定县,还有路程,就是证实自己是不是召唤他们的人。
少年拿出传讯玉简,将在九华山地藏王、紫虞门以及咏孝庄的事情大致讲述一遍。最后说要去大夏拦阻一个人,算出那个人有劫难,看能否帮其化解。
师伯回信:非常满意,村里勿念。
“苏姐,你还好吗?你去大夏也是为了选妃吗?”少年掐指算出苏流云的大致方位,御剑从山岭中穿行,直奔西北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