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参见越王殿下。素问殿下熟读兵书,运筹帷幄,乃当世不可多得的帅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进了屋,见四周无人,梅红才敢向来人行礼,适时称赞了一番。虽然梅红自幼并没有怎么念书,然而在宫中经历了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耳濡目染,学会了不少得体的言辞。
此人正是越王吴玘,先帝的第九子。
“免礼免礼。”吴玘笑道,看向梅红的目光充满了赞许,“哎呀呀,这么标致乖巧,伶牙俐齿的姑娘,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殿下谬赞了,梅红愧不敢当。”梅红羞涩一笑,正好与王皓轩看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梅红都当不得,那还有谁能当得起?你说是不是啊九弟?”王皓轩勾起深深的笑意,胳膊肘碰了碰吴玘。
吴玘笑道:“是是是,七哥眼界一向甚高,这梅红姑娘可算是不负众望啊!”
两人随即大笑起来,梅红顿觉尴尬,只好埋着头不说话。
“好了。”王皓轩见状,忙起身走到梅红身边,对吴玘说,“九弟,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文绉绉的了?你看你,说得人家梅红都不好意思了。”
“殿下……”慌得梅红赶紧想辩解什么,看到王皓轩之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脸上红了又红。
“怎么又开始结结巴巴了?快坐下吧!”王皓轩一下子抱住梅红的肩头,将她按在座位上。
吴玘眼观一切,不由会意一笑:“七哥,看来我这声七嫂并没有喊错哦!”说完便端起酒来慢慢啜了一口,悠闲道。
王皓轩哈哈大笑,跟吴玘干了一杯,还不忘叫上梅红。
刚喝两杯,似乎酒可壮胆,梅红也没有先前被两人调侃时的那样拘束了,三人言谈甚欢。她巧笑莺语,时而活泼,时而温柔,灯红酒绿之下,一颦一笑之间都似有万种风情。每每与王皓轩相视,目光之中充满了旖旎的暧昧,让他看得痴了又痴。
“七哥,时候不早了。”吴玘又喝了一杯,“明天一早我还要晋见皇兄,就此告辞。”
“也好。”王皓轩点点头,“你舟车劳顿,从海州连日赶回来一定很累,真难为你还要跟我喝这么多酒。”说着把手放在了吴玘的肩上。
吴玘笑了笑,拍了拍王皓轩的手:“我们兄弟几个天各一方,很少见面,能有这样的机会好好聊聊天说说话,就算让我再喝上三大坛,一直醉到明天都醒不来也没关系啊!哈哈!”
“要是你明天醒不来,见不到皇兄的话,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王皓轩笑言,“等皇兄召见完你,到时候七哥再找你喝酒,怎么样?”
吴玘喜道:“那自然好。反正我还要呆两天才会回海州驻地,继续对抗那帮蛮夷。”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王皓轩看了看已经半醉不醒的梅红,“我还要送梅红回客栈,就不送你了。”
吴玘忍不住笑出声来:“七哥,看来你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她也真心喜欢你。哎呀呀,你这个整天游山玩水的闲王可算是有人能给拴住咯!”
王皓轩笑着推吴玘下楼,然后让随从护送他回驿馆歇息,自己则返回楼上,一把将睡得迷迷糊糊的梅红背在背上,上了马车,一路到了京城最大的客栈“仙客居”,又赶紧派人进宫给林落儿说明情况。
睡梦中被灌了些安眠醒酒的汤水,又让几个小丫鬟服侍着擦洗了一下身子,此时的梅红虽然还闭着眼睛,然而看她的神情,似乎没有之前猛灌几杯之后那样不适了。
王皓轩招呼着临时找来的丫鬟们退下,又让随从给了银子,自己则走到床前查看了一番。见梅红睡得正香,他不由淡淡一笑,帮她掖了掖被子,吹熄了烛火,让人守在门口保护。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他才伸了伸懒腰,躺在了隔壁的房间里。翌日,又亲自护送梅红回宫,梅红心中自然欢喜无比,几乎一路笑着走回乾阳宫。然而才到乾阳宫外,却见柴七匆匆跑来拉着她奔回屋里为林落儿梳妆。原来皇后召集了后宫上下,一起去凤承宫听审许才人一案。
一如当初会审海棠时那样,后宫众人几乎全到齐了。
当林落儿一行赶到凤承宫的时候,只一眼便看到了跪在殿中的悦媛。
“诸位,”皇后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沉声道,“今日本宫召大家前来,是为了让大家旁听一桩案子。”
说完朝琬妃看了一眼,琬妃会意,便向众人叙述了当日在许才人那里看到的事情。
正殿之上,立时议论纷纷,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皇后问道,“许才人的病,并非天生,而是人为。凶手心思缜密,手段非常,若非无意之中露陷,恐怕这辈子大家都想不到,世上竟会有如此巧妙的害人法子。”
“那凶手就是这个宫女么?”敬才人看了看一脸苍白的悦媛,有点不敢相信:枕头不是芝嫔送过去的么?为何凶手又是这个宫女?
皇后点点头:“正是。她是芝嫔宫中掌管香料的宫女,大有机会在织线上做手脚,所以许才人的那个枕头才会有问题。”
殿上又是一阵热议。
“可是一个宫女为什么要害许才人呢?”华婕妤疑道。
“奴婢没有害许才人,”悦媛突然抬起头来,神情严肃,义正言辞,“奴婢已经说过了,奴婢是冤枉的,分明是芝嫔娘娘做的手脚,如今事情败露,她才会把罪责推到奴婢的身上。”
众人不由自主都看向了脸色阴郁的芝嫔,见她此刻已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颤抖,似是连辩解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然而众人面面相觑,见其他人的表情也跟自己一样:原来众人都宁可相信芝嫔是凶手,而非悦媛。
“你还想狡辩?”皇后怒道,“你难道忘了前天晚上在碧波潭边上说过些什么了吗?”
悦媛一听,脸色骤然大变。
“当时夜深人静,你自然以为无人听到你说话,但你不知道,许才人的事情揭露之后,有人发现你对香料精通,所以对你起了疑心,也才会一直跟踪你。”皇后说的“有人”当然是指当日暗探芝华宫的冷婉奕。自萧静娴向皇后禀报悦媛可疑之后,她便派人日夜秘密监视悦媛,直到前日终于露出了破绽。
“不知悦媛说了什么话?”苏美人惊道。
“悦媛,你还记得吗?”皇后缓缓道。
悦媛紧闭着嘴不说话,但脸色已越来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