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清查人口丈量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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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也没有卖关子。他继续说道:“从太祖起,就定下了编制皇册和鱼鳞图册的规矩。可是执行到现在,图册与实际情况严重不符。所以,接下来,咱们应天府就要开始重新统计人口,丈量土地。凡是隐匿、多占者,严惩。投献土地,没收。当然主动交代的,可以从宽,按赎罪则例处置。官府中如有与之同流合污者,同罪论处。”

武雄听了,脑瓜子嗡嗡的。

如果按照太子殿下的想法来做的话,那可是要把应天府的官员、地主豪绅全都得罪了。投献,隐匿土地,多占土地,这些情况实在是太普遍了。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看着思索,没有马上表态的武雄,朱厚照故意问道:“武大人。此事有问题吗?”

武雄忙回道:“殿下。这件事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是按照殿下的意思去做,微臣担心,会激起民愤,那就麻烦了。”

“激起民愤?本宫这是在为应天府的百姓找出来,怎么会激起民愤呢?”

显然,朱厚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武雄自然不敢当面戳穿,他解释道:“殿下。一些人为了躲避缴税,将自己的土地放到了那些免除田赋之人的名下。大家称之为投献。在应天府,这种情况十分普遍,而且十分隐匿,查起来很有难度。另外,这些年百姓背井离乡,离家出走的居多,空下来的土地,荒着也是荒着,有些人就占为己有,自行耕种。原有的主人都不知去向,查对起来还是十分困难的。微臣担心,下边的人知难而退。达不到殿下所要求的效果。”

还有一点,武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洪水退后,江河改道,就会出现一批新的土地。有些人就将这批新土地据为己有。而官方的图册当中并没有这块地。再加上这些人到衙门进行打点。衙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些人占据了这些土地。更为关键的是,还不用上缴田赋。大家都得到了好处,唯独国家吃了亏。

朱厚照看着面有难色的武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家已经明确规定了人口、田地、赋税等各个方面的规定。各级衙门就应该按照这个规定,严格执行。百姓也应该自行遵守。他们做的,违不违法,自然是心知肚明。当然,朝廷的规定,有些是不合理的。比如咱们江南的税赋要比其他地区要重一些。但是这不是那些人违法的理由。我也知道此事很难,可是这件事必须得做,否则到了最后,尾大不掉,我们就是想要解决,也无法解决了。到那个时候,就会出大麻烦的。”

武雄见朱厚照下定决心,要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回道:“殿下。微臣会按照您的意思,组织各州县开始清查人口,丈量土地的。”

朱厚照命令道:“此事时间紧,任务急。在明年播种之前,一定要彻查完毕。本宫相信以目前各级府衙吏役的精神状态,完全能够完成的。另外,告诉大家,无论是衙门中人,提前主动交代的,本宫恕他无罪。”

武雄领命而去。

朱厚照最后说得这句话,无非是想给官府中人吃颗定心丸。分化他们与地主豪绅的勾结。

要知道,如果朱厚照严令,无论是官府众人,还是地主豪绅,有问题就严惩的话。必然会令他们抱团对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适得其反了。朱厚照虽然可以派王鏊、许进等人前去调查,可是这么做,不仅耗时长,而且还不容易达到预期效果。应天府下辖八个县,没有当地人的配合,调查起来,十分困难。

武雄回到府衙,立即召集府丞、通判、推官等人商讨此事。

应天府府丞赵岳听了之后,回道:“大人。卑职觉得太子殿下的想法是好的。只是执行起来实在是太难了。各县各村几乎都有问题。尤其是涉及魏国公府,谁敢去查。其他人自然是观望。所以,这件事不好办呀。“

通判王宣附和道:“是呀。大人。即便是魏国公府理解咱们,配合核查,下边的人也难免会抱着侥幸心理,内外勾结,对抗此事的。”

总之,大家对于太子朱厚照布置的这个任务,充满了悲观,都认为是无法完成的。

应天府尹武雄听了大家的发言,无奈地说道:“此事的确十分棘手。但是太子殿下既然安排下来了,那咱们只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赵岳。就按照太子的意思,通知各县立刻去做。至于有什么问题,时候再说。有一点,必须要告诉下边。谁要是胆敢耍小聪明,被太子殿下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他。好自为之吧。”

整个府衙对这件事情都没有底,只能是先布置下去了。

各县接到了府衙的通知,也都是十分为难。可是太子殿下已经下了死命令,春耕前一定要完成。各县县令只能是组织衙役通知当地的地主豪绅、致仕官员,如有问题,主动交代。然后开始组织吏役到各村进行核查。

应天府轰轰烈烈的清查人口、丈量土地工作总算开展起来了。

正如武雄等人所料,大家得知此事后,都在观望着。而观望的目的,就是看看魏国公府怎么办。

毕竟在应天府,魏国公府占据的田地是最多的。向其府上投献的是最多的,隐匿土地也是最多的。

这令江宁县县令李泰最为头疼。因为魏国公府的田地,以及投献、隐匿的田地,很多都是在江宁县境内。

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县,又怎么可能前往魏国公府调查此事呢?

李泰看着应天府下发的文书,要求来年春耕前调查清楚。

别说明年春耕前了,就是再给十年二十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泰把文书递给了旁边的师爷。

师爷看完后,李泰问道:“师爷。你说,这不是给咱们出难题嘛。咱们县里,很多土地都是魏国公府的。大家都把地投献到了魏国公府的名下。大家心知肚明。别说咱们了,就是知府大人也是知道的。让咱们来做,咱们能怎么做?去质问魏国公去?如果魏国公府的土地不解决。其他人的怎么办?他们就会当面质问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李泰说得是实情。不解决魏国公府的土地,江宁县的任务根本就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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