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健的疑惑,朱厚照解释道:“刘大人。您提的这个问题,我考虑过。咱们此次发行大明宝钞,是以国家信誉做支撑的。而发行数量绝不是依据朝廷的想法,想印多少,就印多少。而是依据市面上需要的货币数量。咱们就以大米为例吧。还是初期一贯宝钞一石粮食。市面上有一万石粮食,那么我们只需要发行一万贯的宝钞即可。大家拿着这些宝钞,就能进行正常的交易。如果我们发行两万贯的宝钞,市面上仍然只有一万石粮食的话,那么就会让粮食的价格变为两贯一石,这就促使物价上涨,宝钞贬值。至于如何让百姓信任宝钞,只能是通过不断地宣传、不断地解释,以及做出承诺,确保物价稳定,百姓自然就信了。”
谢迁问道:“殿下。您说的,微臣觉得很有道理。只是白银现在也能做到这一点。换成宝钞岂不是多此一举嘛。”
朱厚照回道:“谢大人。咱们大明白银产量很少。要想确保市面流通的货物不贬值,只能是从国外引入大量的白银。其实我刚才说的宝钞,换成银子也是一样的。一两白银一石米。市面上有一万石粮食,那么我们就得提供一万两的白银。随着我们国家粮食产量的不断提升,逐步会达到三万石。如果国外流入的白银跟不上,市面上只有两万两白银的话,那么大家就会争抢这三万石粮食。白银的增加跟不上粮食的增加,就会导致通货膨胀,使得稻米的价格攀升。如果是发行宝钞的话,在缺少货币的情况下,我们就可以直接发行一万贯的宝钞,让市面上的粮食与宝钞依旧是达到一比一的比例。价格就会稳定下来。现在是没有问题。白银流入大明速度太慢,达不到商品数量的增加,那就会出大问题了。”
李东阳一直都十分欣赏太子朱厚照,他说道:“殿下。微臣对殿下的想法十分赞同。只是这涉及到整个大明,如果一个操作不好,那就问题严重了。殿下可有想过如何用宝钞替代白银。”
朱厚照说道:“此事只能是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我的想法是回到江南,先从南京开始,接下来是应天府、南直隶、江南各省,然后逐步向北方推进。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制造宝钞的材料,需要解决。”
众所周知,制作宝钞使用的是桑穰。也就是桑树的第二层皮。这可是上好的造纸材料。而这种桑树主要集中在浙江地区。
据朱厚照命刘瑾前去查阅的资料,制造二十五万贯的宝钞,需要一万斤的桑穰。
对于浙江目前的情况,朱厚照还不是十分的了解,不知道能不能满足自己的印制宝钞的计划。
户部尚书佀钟见朱厚照提起印制宝钞材料一事,就说道:“殿下。您指的是桑穰吧。据臣所知,浙江盛产桑树,完全能够支持殿下印制宝钞的计划。”
朱厚照听了,并没有进行反驳。浙江地区是盛产桑树。可是目前具体情况,佀钟也并不了解。他居于庙堂之上,听到的都是下边的汇报。而官场向来讲究报喜不报忧。佀钟所掌握的情况,极有可能并不是真实情况。
真实情况有可能会比佀钟所了解的更糟。
朱厚照只是笑着说道:“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了。”
弘治皇帝对此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涉及到各个方面。各行各业都需要使用银子。如果印制宝钞发行失败的话,那可是会产生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的。
弘治皇帝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做成此事?”
朱厚照回道:“父皇。九成把握。”
不仅弘治皇帝,刘健、谢迁、佀钟也都有些担心太子这么做,极容易失败。朱厚照虽然信誓旦旦地说,九成把握。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暖弘治皇帝的心。
倒是李东阳对太子信心十足,他说道:“太子既然有九成把握,那基本没有问题。微臣在京城恭候殿下的好消息。”
弘治皇帝为了稳妥起见,嘱咐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朕可以让你去江南做这件事情。只是你要注意。一不可操之过急,一定要稳步推进。二如果发现苗头不对,必须马上停止宝钞的发行。三必须确保物价稳定,如果因为发行宝钞,引发百姓不满,造成混乱的局面。朕绝饶不了你。”
朱厚照回道:“父皇放心。我一定稳步推进此事,绝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刘健见弘治皇帝答应了此事,就说道:“殿下。您此次在江南推行宝钞。定然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不如从京师这边调些人过去帮忙。”
朱元璋为了推行宝钞,特意建立了宝钞提举司。作为大明发行纸币的专门机构,下设钞纸、印钞二局,以及宝钞、行用二库。隶属于户部。
朱厚照对于刘健如此周到的考虑,说道:“那本宫就多谢刘大人了。那就麻烦佀大人安排宝钞提举司的人谁本宫一同前往江南了。”
佀钟回道:“殿下放心。微臣回去就安排好人,绝不耽误殿下的大事。”
既然已经商议完毕,朱厚照就先告退了。
其他几位大臣并没有走。因为弘治皇帝没有发话。
显然弘治皇帝将他们四人留下,还是有些话要说的。
弘治皇帝问道:“诸位。太子的这个想法靠谱吗?”
显然,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重新发行宝钞一事,还是有些不放心。
刘健说道:“皇上。微臣听太子的讲述,也就是一知半解。很多并没有听明白。微臣对此事还是持怀疑态度。”
谢迁则说道:“微臣觉得发行宝钞一事,绝不是太子所说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事情。微臣觉得是不是派人去江南看着点。以免太子闯出大祸。”
显然这二位根本不看好朱厚照能够成功发行宝钞。
李东阳依旧是朱厚照的铁杆粉丝。他当场表示,太子一定会取得成功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