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虏也是人,没法在雪地里如履平地,京畿之地的战事总算暂时平息了。
明军没有进攻,或者说是畏惧建虏大军,一直在等待其他勤王军队的到来,数量太少,没人敢主动出击。
而建虏则缩在被他们占领了的几座城池之内,控制着原明国永平府地区。
这一天是大年三十,但明国君臣谁也没心思过大年。建虏十万大军在京畿之地,犹如喉咙里卡了根鱼刺,不把它拔了就会有性命之忧。
建虏和明国君臣不同,全都躲在暖和的城池里,喝酒吃肉,还能随自己高兴想玩女人就玩女人,真是无比欢乐。
如果没有叫天军的出现,他们的奴酋皇太极的心情也会很好,因为到眼下为止他的意图都在实现。
可是,叫天军在这个位面上凭空出现,劫了建虏第一批战利品,还打败了护送的军队,击溃了随后的蒙古军队,让皇太极的后续动作也随即中断。如此事情发生,他又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在永平巡抚府内,皇太极的临时驻地,其他地方都在欢乐,可这里却是戒备森严,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
皇太极在内堂坐着处理公务,脸色阴沉,忽然直接丢了笔,仰头靠在椅背上,显然是很头疼。
大金国的勇士还能称为勇士么?一个个沉迷于纸醉金迷之中,那还有什么斗志!在关内待得越久,斗志就越低。皇太极心中恼怒地想着。
他能感觉出来,随着在关内掠夺到的物资越多,军队的战斗力就在缓慢地下降。看来人真是不能太富裕了,会消磨大金国勇士的意志。
外面还能隐隐传来吃喝玩乐声,如此下去,等到明军反攻,这战事的胜败就将难料。有心想整顿军队,消除这种堕落之风,却又不方便。
皇太极想着在心中叹了口气,人心如此,要是眼下自己强行整顿的话,倒是会便宜其他贝勒。
自己都不用猜,那几个贝勒铁定会站出来替他们说话。说什么大金勇士用命换来的,明军又不堪一击,不让他们好好放松下,简直是刻薄之人,不配当大金国大汗之类的话等等。
“啪”地一声,皇太极一掌拍在眼前的桌面上,都是这该死的八王议政。本汗王……不,朕一定要改变这个局面。
见到皇太极发怒,房子里伺候的几个亲卫都吓得不敢说话,两话不说甩着袖子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口随即响起一个焦急地禀告声:“大汗,奴才瓜尔佳鳌拜回来了。”
“快进来!”皇太极一听,当即放下心思,大声吩咐道。
门被推开,或者是用力过大,门开得有点大,寒风吹进温暖的内堂,让皇太极打了个寒颤。
不过他没在意,眼睛盯着鳌拜,就想知道关外的情况。
鳌拜和另外一个手端盘子的亲卫进来,单手跪下行礼,声音悲痛:“大汗,贝勒爷……”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皇太极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盘子上的两个东西。经验丰富的他,又那能看不出那是两个首级。看鳌拜这样子,都不用说,他心中便已猜出这是谁的首级了。
盖在首级上的两块布被鳌拜揭开,露出惊恐而又死不瞑目的两张熟脸,顿时让皇太极眼前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内堂非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过了半饷,皇太极缓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问道:“谁干的?”
“奴才该死,雪太大,已掩盖了一切痕迹,暂时没法追查到踪迹。”鳌拜的头磕在冰冷的地上请罪。
皇太极没有说话,理智告诉他,这不是鳌拜的错。他心中也有数,肯定是上次劫晋商物资的那伙马贼。如今看来,他们能全歼护送的大金国军队,其战力要重新评估才行。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马贼,竟然屡次和大金国为敌,战力竟然比明国最精锐的关宁军还强。这事情不搞清楚,犹如锋芒在背,让本汗王坐立不安!
皇太极想到这里,盯着鳌拜命令道:“派几名追踪的好手,前往张家口范永斗处,要他们协助一定查清这伙马贼的情况。”
“喳!”鳌拜大声答应着,心中松了口气,大汗到底是英明的,不会随便迁怒于人。
皇太极想了一会,心中下定了决心,当即又吩咐道:“召集贝勒将领们,马上前来议事。”
没过多久,建虏的头领们便陆陆续续地过来了。他们都有点纳闷,这大年三十的,还开什么会,难道让人去打仗,这也太不近情理了吧?
有着这种想法,几大贝勒心中都暗自高兴。皇太极要是昏了头脑,敢下这样的命令,自己就能趁这个机会打击他积累起来的威望,不能让他一家独大。
一个个人进入大堂,看到堂下放着一个圆凳,上面有个托盘,托盘上两个首级。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心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皇太极又想玩什么花样。等定睛看了仔细,发现是豪格和岳托的首级时,就炸锅了。
代善没站住身子,就算老奸巨猾的他,也一下直接跌坐在地上。多铎直接冲着皇太极嚷开了:“你凭什么斩了两个贝勒的脑袋,你眼里还有八王议政……”
先汗遗留下来的命令就是八王议政,像要杀贝勒这样的事情,必须大家一起做出决定才行。
多铎一边嚷,一边还想往前冲,要和皇太极去动手理论的样子。但他还没冲过去,就被一起过来的多尔衮给拉住了。
自己这亲弟弟真是脑子一根筋,皇太极这狐狸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再说了,就是他要干什么,也不会去砍自己的儿子和代善的儿子啊!
多尔衮如此想着,却也没去给大家解释。眼下还是韬光养晦的阶段,被皇太极盯上的话,麻烦就大了。
当然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比如多铎,他就偷偷地给多尔衮说道:“哥,俺这是故意的。”
反正自己的形象就是这样,表现得蛮撞一点,和多尔衮的沉默寡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后大堂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皇太极,等他给出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