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良媛心中感慨万千,只好陪着武承肃下起棋来。
她棋艺素来不错,为了让太子尽兴,手下也没留情,等阳筠醒来穿戴好,一盘棋刚好下完,段良媛不过输了一子半。
见阳筠款款走来,武承肃竟下意识就要站起身。略动了一下,他立即觉出不对,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又坐好。
段良媛上前给阳筠施礼问安,阳筠笑着携了她的手,在方才段良媛坐的胡椅上坐了,另让人端来黑漆胡凳、取了猩猩红云龙捧蝠坐垫,请段良媛在二人对面坐下。
“殿下怎么过来了,还不让人通报一声?”阳筠笑着问武承肃道。
“有些事情急着和你说,左右走过来了,再回去也是折腾,不如在这里等你醒来。”武承肃故意冷着声音,努力作出平日那般漠然的态度,“棋逢对手,下棋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段良媛闻言,起身施礼道谢,口称“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阳筠笑着按段良媛坐下,“你棋艺既然好,回头教我罢,免得我被人笑说一窍不通。”
武承肃强忍着才没让嘴角微扬,眼神却柔和了几分。
段良媛惯会察言观色,哪能看不出阳筠刺的是太子殿下。她不好答应或拒绝,只微笑不语,心中却先是一酸,忍不住羡慕起阳筠来。
很快醋意就不见,只剩了安慰和怅然。
“这倒也是正事,回头你们多交流罢。”武承肃对阳筠道,“我今日来问的是筱儿的婚事,想保一桩媒,不知你意下如何。”
段良媛未免有些尴尬,虽然她待阳筱如亲妹,可那毕竟是私下里的交情。太子留她在这里显是认同了她们的私交,但议论婚姻之事,一时未明说,她便不好多参与。即使心中再怎么关切,她也不好在这里听下去。
然而走又是走不得的,二位殿下完全没有要她回避的意思。
正为难着,阳筠开口对她道:
“我于燕国人事不熟,殿下于筱儿脾性也不甚了解,幸好有你在这里帮着权衡——筱儿在我面前装乖,看她成日去你那里逛,料是延芳殿没这里拘束,她性子有多顽劣你自是清楚的。”
武承肃心中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顾及段良媛的感受,不记得替她全面子上的事。见阳筠开口,他心中有一闪而过的歉意。
段良媛笑着推辞两句,身子却一动不动,仍旧坐在胡凳上,谁都看得出只是假意推辞罢了。阳筠配合着出言留她,几句下来自然“留住了”。
阳筠转过头来,对武承肃柔声道:
“不知殿下保的是哪一家?”
“廉王叔次子承思,如今十四,正该是议亲的年纪。虽不能承爵,又只是个军头,却是十分难得的人才,前途不可限量。”
阳筠与段良媛均知武承思的前途从哪里来。未来的天子这般夸赞出口,无限前途自然是没错的。
只是阳筠早认定了魏国和周绰,妹妹显然对绰儿也有意,那武承思再好,终究不是魏国的人。况他又是个带兵的主,若果然如武承肃所夸的一样出息,他日大难临头,非但护不住妹妹不说,恐怕头一个扔下家里不管、只顾着冲锋陷阵的,就是他武承思。
见阳筠犹豫不语,武承肃以为她对武承思放心不过,看了段良媛一眼,示意她帮着说几句好话。
那个武承思少时就有名声在外,倒是个不错的孩子,段良媛觉得这人不错,把自己知道的捡了几句跟阳筠说了,暗示阳筠可以考虑。
再多的,段良媛也不好当着太子的面说。虽说武承思还未成年,毕竟也是男子,她好端端的显摆自己知人识物作甚?
武承肃又夸堂弟几句,与二人闲聊了些时节、天气,便起身要走。这事急不得,阳筠考虑得久些也是应当,且段良媛当着他的面,许多话不好出口,自然劝不了阳筠什么。
阳筠二人依礼送了武承肃出殿,再回到正殿时,段良媛将人都遣了,只留芙蕖和珠儿服侍在旁。
段良媛这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起来,把外头赞武承思的话都说了。
等了许久,阳筠还是紧锁眉头。段良媛情知她有隐衷,想起阳筱混世魔王的模样,似乎于世俗规矩不屑一顾,恐怕她自己有了意中人也未可知。
“可是另有属意的么?”段良媛试探问道。
阳筠紧紧抿了唇,只不出声。
段良媛一见,知道自己所料不错,跟着为难起来。
“廉王府上那位二公子妾身虽未亲眼见过,名声却是真好,若二王主嫁过去,倒是一桩十足十的好事。”段良媛仅再劝这一句,剩下的她不知情,不好拿捏分寸,只能全由阳筠做主。
阳筠犹豫再三,终还是无法将魏国的事说出口。便是她推说叔父与周道昭意欲如此,自己也摘不干净。
再怎么信任段良媛,要命的事情也是不能说的。
“我们姐妹的亲事都交由叔父做主,况且人都没见过,我要如何夸口呢?”阳筠语气轻松,眉头却仍旧微蹙。
段良媛不再劝,想着阳筠眼下心烦,她也不好多留,说了会儿闲话便回去了。
阳筠回到内室歪着。她十分头疼——实情当然不能让人知晓,但不说清楚,如何把武承肃的兴致灭了。递信回高阳,催促叔父快些给筱儿订亲也是不行,往来信件都要通过武承肃,与其写信回去,不如她推说魏国与高阳订下筱儿联姻之事。
可如此一来,又能好几分,还不是把一切搬到了明面上?恐怕她曾与周绎议亲的事也要重提。
如今的武承肃可不像开始那般,对她毫不在意,他不可能不去查个清楚。
想了一下午,阳筠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起居院来人报说,太子晚膳在延芳殿用,今夜也会宿在那里。
阳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然只一闪而过,接着又为武承肃的热心烦了起来。
段良媛大中午还在八凤殿,后撞见了太子、太子宿延芳殿之事,晚膳前就传遍了东宫。仇良媛好容易吃完晚膳,还没歇上一刻钟,就赶忙去了宜秋宫。
她就不信,那卫良娣忍得了阳筠本人,还能忍得了阳筠扶植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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