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遇到什么难题,作为男人都会继续为了家庭拼搏,身体上的劳累根本不算什么,心里的劳累才是最难抵抗的。
李师傅的精神跨了,承受着内疚的心早已不堪重负,面容也日渐憔悴。好在家里只有个老婆需要养,每天只需要最近的路程,拿最少的运费就可以了。
而就这么一点小事,却引起了陶师傅的不满,“凭啥这老头只跑这么近?凭啥我们就得跑南方,这不欺负人么?”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发牢骚了。只是这次被身后的寇队长听的真真切切,立刻就怒道:“你要跑短途是么?那李师傅的任务就由你来跑,他拿多少运费你就拿多少,行不行?”
本来还一身怨气的陶师傅,一回头的时间就换了张‘面具’,这换‘面具’的速度之快,都快达到时速三百公里了!
只见他白胖的脸上挂满笑容,点头哈腰的赔笑道:“队长啊,哈哈哈,我们开玩笑呢,您就当笑话听,就当笑话听,嘿嘿!呦呦呦,李师傅也在哈。”
看到寇队长的身后站着李师傅,这家伙一点尴尬的感觉都没有,轻轻一笑就把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单单是这份城府就让人知道这是个不简单的人。
听到这些话,李师傅一点表情都没有。人的精神状态真的很重要,精神垮塌的他,身上原来的那种傲气和看淡世俗的冷漠都消失了,只是转头对寇队长说:“别照顾我了,我跑哪都行!”说完就向自己的车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寇队长不再沉默,冷眼看着陶师傅就问:“你想跑哪?”“哈哈,队长啊!你让我跑哪就跑哪,呵呵,您说了算。”
“真听我的?”“呵呵,真听、真听!”“那以后就少发牢骚多干活儿,人家李师傅岁数大了,认可少挣点儿钱,明白吗?”“明白、明白、、、、、、!”
这时的陶师傅仿佛是幼儿园里最听话的孩子。只是在寇队长转过身的一刻,脸上的笑容立刻僵化了,随后眼中透出不屑和杀气!小人从不当面得罪人!
荒芜中,一辆大货车正在行驶!荒芜是什么?天是蓝的,地是黄的,剩下什么都没有!路呢?路是什么?能走的地方就是路,不能走的地方就不是路!
“你瞅瞅、你瞅瞅,这地方咋这么邪乎,哪都一样,哪是东?我没走错吧?再说走错了又能怎么样,走错就走错呗!我都开了四个小时了,这地方怎么都一个德行,就不能像我一样变一变么?变一变又有什么不好?我们伟大的革命先烈不都从顽固的思想中变化了么?事实证明杂交的水稻和母猪的生产科学一样有用,这都是为了祖国的现代化发展做出贡献,贡献是什么,贡献就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我是谁?我是小我,就像天上的云、地上的土,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你咋不想想啥事天高,啥事纸薄?我告诉你,就因为你的心比天高了,才觉得你的命比纸薄了!这正所谓‘胸中有红日,脚下才能舞东风!’要不是我们心中有想、、、、、、!”
对于核桃的唠叨糖糖不以为然。看到他的态度,栗子也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忍受着,只不过忍耐的时间长了就会变成压抑。终于在天气渐黑的时候压抑不住,小声的对糖糖说:“这家伙这么絮叨你还受得了么?我怎么感觉浑身都刺痒!”
“诶,录音机早坏了,不听他唠叨还能听啥?听那些爱‘绞带’的老磁带?眼前全他妈一个样,就让他随便唠叨,唠叨个够吧!”“好吧、、、、、、!”
天已渐渐亮了起来,这意味着核桃已经连续行驶一昼夜了。“你瞅瞅、你瞅瞅,鲁迅大师曾经说过,不是,是作诗说过,这个‘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下句怎么说来着?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说不知道,正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不可为强知也!”栗子早就不耐烦了,虽然是这家伙在开车,可弄得比自己开车还累、、、这家伙开了一晚上车,嘴也跟着不停的唠叨了一夜,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就别说睡觉了,杀人的冲动都有!
“我说的你他妈听到没?你把嘴给老子闭上。”栗子恼怒的看了一眼核桃,才发现核桃的眼睛竟然是闭着的,双手抱着膀子,右脚一直搭在油门上,任由车辆自由的奔腾!
可奇怪的是,他虽然睡着了,嘴还一刻也不闲着:“你瞅瞅、你瞅瞅,你、、、!”
这情景真吓得栗子一哆嗦,心想,‘这家伙的嘴是什么做的呢?睡熟了也不会闲着!’压抑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张口大喊一声:“你他妈干什么呢?”说完一拳头就轮了过去!
“哎呦!你瞅瞅,你瞅瞅,你打我干啥!你瞅下手这么重!”糖糖看时才发现,核桃的左脸都肿了起来。看来‘重生’已后,这家伙的脸不只是变得漂亮,而且也嫩了很多!
“诶,你俩又吵啥啊!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你瞅瞅、你瞅瞅,我干啥了他就打我?看把我打的,我睡你媳妇了还是抱着你儿子
下井了?”
“你、、、不好好开车,我不揍你揍谁?”由于没想到平时和自己放手一搏都不会落败的核桃,现在竟然会变得这么‘脆弱’,栗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感到深深的内疚!
“诶,找点东西吃吧,也该换换手了,你都开一天一夜了!”糖糖说着,就在车上和核桃换了个位置,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虽然眼前的地面看起来一马平川,可是车走在上面的感觉却完全不同。这里可不能用人迹罕至来形容,这里根本就是几个世纪都没几个人来过!这代表着这里的地面,好比继承了好几亿家产,而父母长辈又都不在了的富二代一样,在自由生长、、、那真是想怎么长就怎么长,虽然经过法律一样的风沙打磨,也一样得有棱有角!行驶在这样的路面上,轮胎承受的磨损是寻常公路的几十倍!
行驶在‘搓衣板’般的路上,车根本跑不起来。由于周围的场景都差不多,时间一久人就会感到迷茫。如果不是朝阳在迷雾中升起,糖糖也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走错方向!
肚子早已经饥饿难耐,那感觉让人抓心挠肝的烦躁!“诶,这怎么连只鸟儿都没有啊!”糖糖刚说完,栗子却突然一指前方:“那里,那里啊!”
随着栗子指着的方向,大家发现竟一只‘野鸡’在地上奔跑。“诶,苍天不负有心人,今天就吃它了!”糖糖一脚油门赶了上去。
看到有‘巨 物’追来,那只野鸡顿时慌了,加快了奔跑的步伐!但只是不停的跑却没有飞!
“它不会飞,哈哈!”大家顿时兴奋了起来:“你瞅瞅、你瞅瞅,老天爷怕咱们饿死,弄了只不会飞的野鸡,那就别急了,别再把轮胎跑破了,慢慢跟一会它就累了。”
半个小时左右,只见眼前的那只野鸡跑着跑着,就钻进一小撮草丛中不见了。三兄弟下了车跟了过去,拨开眼前的荒草后就看到脚下是一个简易的窝,里面还存放着六只鸟蛋,而那只野鸡正在边上守候着。
见到有人来,恐惧使它本能的躲了几步,也只有几步而已,然后就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立刻返了回来,卧在蛋上不动了!
兄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再没东西吃怕是要饿死了。可是食物就在眼前,谁又能下的去嘴呢?
“你瞅瞅、你瞅瞅,你看它那个样子,我不吃了,我去睡觉了!”糖糖和栗子对视了一下,都发现了对方眼里有隐藏的泪!世间的万物生灵,哪个不是为了生存而奔波?这只冒着生命危险守护着自己的蛋的野鸡,到底和冒着生命危险守护自己孩子的母亲,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土豆,不管你吃不吃,反正我是不吃,这样就算饿死了我也能安心,总比怀着愧疚继续活着的强!”“诶,我就是这么想的,那走吧。”
回到车边上,糖糖看到核桃正在熟睡,便随手提下了水壶,将仅有的半壶水狠狠喝了几口又递给了栗子,栗子点了点头,又用坚毅的眼神看了眼糖糖,猛喝了几口水后就爬上了驾驶位!
就这样,栗子开车又行驶了一天。车正在行驶着,栗子突然一脚急刹停了车,随后从驾驶位跳了下去,并从工具箱里拿出了架机杆钻到了车底下。
这举动吓坏了核桃:“喂、、、别想不开!你瞅、、、我不瞅啦!”紧接着,核桃和糖糖都跳下了车,蹲在车边上看着栗子在车底下不断的翻滚!
正在兄弟俩纳闷的时候,栗子那艰难又满是笑容的脸从车下漏了出来,随后右手一用力、、、竟从车底下拉出来一条大蛇!
核桃一下子高兴起来,一把扯过蛇尾用力抖了半天:“你瞅瞅,你牛啊!你这家伙可解了燃眉之急了。”
“诶,我来,我来。”糖糖接过架机杆,栗子顺势将蛇头摆在石头上任他猛砸了几下。核桃从栗子手里接过了大蛇,随后便一口咬破蛇皮喝起血来,随后一扯就把蛇皮扒了下来、、、雪白的蛇肉让人感觉特别好吃,兄弟几个的口水都要流了出来!
可是周围并没有生火的条件,荒草都没有几根,三兄弟只能你一口我一口的啃食着生蛇肉。饥饿的他们完全尝不出血腥味,只觉得这是人间美味,正应了‘饿了甜如蜜,饱了蜜不甜’这句老话,直到将一条近两米长的大蛇,啃食殆尽后才继续上路。
酒厂里,寇队长的日子并不好过。原来的朋友只剩下了老高和李师傅。李师傅的精神状态还一直很差,每日都活在内疚当中,以往的傲气和脾气都没有了,连新来的司机都能拿他开开玩笑。而老高大咧咧的性格,根本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只要人家不直接惹怒他就行。
在这种情况下,陶师傅的本来面目渐渐显露了出来,上面溜须领导,下面利诱同事。慢慢的,新来的权、戴两位司机,已经对他言听计从。
寇队长渐渐感觉到了孤立无援,好在每隔十几天就安排一下运输任务,大家各走个的地方,平时也没什么见面的
机会,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来了。
可这样看似和平的景象,却在一个清晨被打破、、、、、、!
这一天,寇队长正在像平时一样的分配着运输任务:“这个月的任务已经明确了,县城里的各大饭店已经和我们签署了协议。所以我需要一台车,在需要的时候向县城的各个饭店送酒,只是需要随叫随到!我认为这样轻松的工作,还是交给李师傅最合适,一方面因为他的年龄大、、、、、、!”不待寇队长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我年龄也大!”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那陶师傅说完还和戴、权两位司机做鬼脸,只当自己是开玩笑!寇队长尴尬了一下又说道:“剩下的任务是一车‘丹东’,两车‘瓦房店’,两车‘哈市’。”
“瓦房店你去吧!俺们可不去。”
这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谁喊的?站出来!”明知道是谁,寇队长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好在周围再无声音,任务就这样安排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师傅就满怀心事的找到寇队长,“小寇啊,县里要酒了,可还没等装车我就发现车胎瘪了,而且备胎也瘪了,怪我最近没好好检查车辆,只不过县城要酒都是着急的啊,这人家结婚都要开席了酒还没送到,这不给人家的喜事添堵呢么?”
“没事的,李叔,我把轮胎先卸下来给您,然后我去补完胎再走。”“那怎么好!”“没事,路上我跑快点就什么都有了。”
走出宿舍,见大家的车辆正在装货。而最先装好的车辆已经出发,那正是陶师傅的车。他的车经过寇队长身边时,陶师傅还得意洋洋的笑着对寇队长鸣笛。
而这时,杨厂长就站在前面不远,看来这小人一定在厂长面前说明了李师傅的情况,并且换了李师傅的任务。
寇队长几步走了过去,可还没等开口杨厂长就解释道:“小寇,县城里用货都很着急,而且这还是第一次,如果差了时辰的话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
“厂长,县里就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帮李叔换胎也就半个小时,差能差哪去我、、、、、、!”“就这么定了。”杨厂长说完就一脸不耐烦的走开了。
寇队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师傅拦住:“别说了,你已经‘失宠’了不知道么,去粘胎吧。”
寇队长点点头心想,‘这陶师傅真的不简单,野心真的不浅,几个月的时间就弄得自己的地位风雨飘摇,看来以后不能再随便和领导坚持原则了。’
这时,戴师傅和权师傅已经向‘哈市’出发,老高也自己向‘丹东’的方向开走了,不用说也知道,‘瓦房店’的活儿只剩下了自己和李师傅。虽然这样的路程,对两位师傅来说没什么基本连长途都算不上。
“我陪您换胎!”寇队长说完就麻利的架起了车前轮,几分钟就卸下来硕大的轮胎,然后滚动着向车尾处走去。这时,李师傅已经将后双胎的其中一只卸了下来,挪到前轮上代替,这样就可以将车开出去粘胎了。
车刚停到不远处的轮胎修理店,老板就迎了出来客气着:“寇队长啊,咋地了这是。”“找你还能干啥,粘胎呗。”“哈哈,是啊,别的我也不会,可不就会粘胎么,几条?”“两条。”
老板听完后,连忙向身后的徒弟一挥手:“来,赶紧伺候咱们老主顾,好好粘啊!寇队长可是走南闯北的‘衣食父母’,粘不好我可辞了你们。”
这老板说完,又一脸堆笑的指着车胎说:“呦,这花纹都快磨平了,咱车队的轮胎都该换一匹了吧,型号咱这可都有!”
“嗯,快换了,这不刚跑了趟西藏么,要不是最近任务紧早就换了,你放心、、、、、、!”
“好,谢谢谢谢,来来李师傅、队长里面抽烟。”“嗯嗯,别客气。”
简单的对话说出了现实中的潜规则,轮胎这种东西是消耗品,车队的队长有权申请换胎,如果几辆大车同时换次新轮胎,这对一般的修理店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瘪了的轮胎到了修理店就是到了娘家。只见那几个学徒大锤、撬板齐上,一分钟时间不到就把硕大的轮胎扒了下来,内胎由一个人拿去检查修补,而另一个人在外胎里面摸索起来,“老板,‘空心钉’啊,这是有人扎的。”
见到那学徒手里面的‘空心钉’,寇队长和李师傅都气愤起来。这种情况不难猜测是谁做的,没有利益的驱使,就没有暗地害人的决心!
“寇队长,这么大个窟窿、、、要不就换新胎吧!”这老板借机会推销,想把利益最大化。
“先将就上吧,厂里的胎基本都是统一换的,放心,要换就找你了。”
老板听到这些想要的结果,马上道谢并吩咐工人:“哦!谢谢谢谢,来、、、拿个‘蘑菇头’装上。”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轮胎就修补完成。装好了酒,李师傅和寇队长一起向‘瓦房店’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