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在这初秋的时节,一场雨落下,使得气温又低了不少。晨曦时分雨才停下,这场夜雨带走了云霄山山间缭绕的雾气,也让空气变得清新通透。
云霄山山脚的大门被推开,一对青年男女从山上走了下来。
女子看着尚被浓云遮住的天幕,感叹道:“还好这雨停了,不然好不容易赶上一次下山的机会,还要冒雨可是太恼人了。”
一旁面容俊秀眸子清澈的青年笑了笑,道:“师姐当下可是天变中境的灵师,即便是有雨落下,又怎能浇得到你?”
“你个傻弟弟,我倒是不怕雨,但许多商贩可是就不出来摆摊了呀。”女子打趣了青年一句,然后说道:“说起修为,我可比不上你,你入门比我晚两年,境界倒是已经追赶上我了。这三年来你还要一人承担师门采购的事宜,耗费了你不少时间,不然说不定你已经天变上境咧。”
“既然神庭只准我带人出入山门,我当然责无旁贷。”青年轻叹口气,不禁感慨道:“这三年之期,就快要过去了呀。”
女子回头看了一眼山门,也是心情复杂,叹道:“当初我爹要是听你的就好了。”
青年无奈道:“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仅有地转下境修为,宗主哪会听到我的意见。”
女子挑了挑蛾眉道:“现在他们都听得到你说话咯,如果没有你,我们云神宗的人都得靠喝露水吃草根过日子了。”女子碰了一下青年的肩膀,笑道:“我之前和你在一起玩我爹还不满意,现在他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我们的李成霖呐,那可是连神庭都得给三分情面的大人物。”
“你就别取笑我了。”已经成长为大小伙子的李成霖平淡笑了笑。
这清秀女子乃是云神宗宗主柳轻鹤的小女儿柳莎莎,她见离山门已经远了,不动声色地靠近了李成霖一些,轻声道:“三年前,我爹带着云神宗的人去帮助叛神者进攻神庭,然后败北而归,神庭惩罚我云神宗封山三年,不得外出。这还是神庭为了彰显恩德从轻处置,不然只怕我云神宗要就此除名。尽管如此,依然有大量的弟子害怕神庭清算,纷纷离开宗门,甚至几位长老都抛弃了云神宗另寻出路。”说到这柳莎莎叹了口气,想着云神宗从当初那鼎盛的灵元第二大宗门,转眼便凋零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李成霖问道:“你憎恨神庭么?”
女子摇头道:“不恨,这都是我爹咎由自取,神庭已经网开一面,至少我爹还活着,云神宗宗门还尚在。像那谭月阁和天狼派,早已经一地残遗,成了过眼云烟了。”
青年欣慰点头:“你能想清楚这些就好。”
柳莎莎看了一眼李成霖问道:“你与圣师有些情分,神庭还邀请你离开云神宗加入神庭,可你为什么拒绝了他们呢?要知道现在可是许多大人物都加入神庭了呢。”
李成霖想了想,只是平淡说道:“我是云神宗的弟子,在云神宗有难时,自然要陪伴宗门共渡难关。”
柳莎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略有失望,但她对李成霖的回答依然很满意,她挽住了李成霖的手臂,赞许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我听说,现在神庭接纳所有心怀正义之士,不问出身和来路,也不限制行动,你不用退出云神宗也可以加入神庭的。”
“我知道,但作为神庭中人,要以维护和平造福百姓为己任,而我现在又脱不开身,加入神庭也是空有名头。我想等云神宗正式解封之后,我可以自由下山的时候,再去加入神庭也不迟。”
“也是,反正神庭不会拒绝你的,毕竟圣师都收你做徒弟啦。”
“我哪里配得上做圣师的徒弟啊,一直是我死乞白赖追着他喊师父罢了。”李成霖想起之前与那位传奇人物的两次接触,轻叹一声:“若是能再见他一面该多好。”
柳莎莎沉默了片刻,问道:“他真的死了么?天行者不是永远不会死,只是会回到天上么?”
“我也不知道。”李成霖说道:“希望他在天上,能看到他所创造的新世界吧。”
李成霖带着柳莎莎走到了山下的天水郡城,两人先是前往药铺出售了山上采集的药材,然后来到烟火味最浓的集市,开始采购粮食和一些生活用品。
神庭给云神宗下了三年的封山禁令,只有李成霖每个月有三次下山的机会,每次只可额外带一人,且必须是十代弟子。所以李成霖每个月能下山三次,而柳莎莎并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和李成霖下山,毕竟如此宝贵的下山机会也要分给其他弟子。只是柳莎莎毕竟是宗主女儿,又和李成霖关系要好,所以下山的次数还算多一些。
柳莎莎睁着大眼睛在集市里东逛西逛,李成霖也只好跟在她身后,一直过了半个时辰,柳莎莎还是兴致盎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李成霖无奈道:“别忘了我们还有师兄弟的信要帮忙送呢。”
“时间来得及呀,我好不容易下山一次,你就多陪我转转嘛。”柳莎莎提起旁边摊位一串菩提手珠打量着,这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好的声音,柳莎莎放下手珠朝那边看去,发现声音是从一处茶馆传出来的,柳莎莎竖起耳朵听了听,而后面露喜色。
“今天有说书先生呀,走,我们去喝杯茶,听听故事,我好久没听人讲故事了。”柳莎莎不有分手拉起李成霖的手便走进了茶馆。
买了两杯茶,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看向楼上的说书先生。
那先生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容和善,手掐一把折扇站在二楼,而在他身旁,有着一位年轻女子低头抚琴,看不清面容。
李成霖和柳莎莎刚把目光放在这两人身上,还未等留意说书先生说的是什么内容,便皆是面色一变,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
说书先生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般年轻的不多,陪同女伴一般是弹琵琶,弹琴的不多。但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让两人感到惊异的是,那低头抚琴的年轻女子,年纪与他们相仿,竟也有着天变中境的修为。
而那说书先生的修为更是让李成霖和柳莎莎都看不透,明显在他们二人之上,甚至要高上很多很多。
两人不理解如此实力和天赋的高手,怎么跑到市井里来说书了?
那说书人话语铿锵,正说道:“那东海巨妖被太乙古教的太乙万象阵所镇压,受伤极重,沉入东海,但还并没有死,而这暴虐凶恶的孽畜明明重伤未愈,却还胆敢在东海兴风作浪,许多渔民都因这东海巨妖而惨死。”
“就在一年前的三月初六,有一位女子来到了东海之上。而这女子是何人呢?正是太乙古教长老莫雨黎,她前往东海,一是为了祭奠之前在东
海死去的师兄弟,二来正是要收了这为祸一方的东海巨妖。”
“那莫雨黎功参造化,已然有了玄极上境修为,只是如此实力,恐怕尚不是那东海巨妖的对手。但莫雨黎并非只身一人,在她身边另有五人作陪,要说这五人呐,可皆是惊才绝艳百年一遇之天纵奇才。”
“第一人,姓吕名轲,乃是神庭司命,剑道天才,一把斩荒剑诛杀无数邪祟。”
“安玉瑾,曾经的白落城城主,灵念双修,那是好生了得的人物。”
“白梅剑天下闻名的宋一凡宋大侠。”
“醉花楼年轻一代掌旗人,号称君子兰的兰安歧。”
“而最后那位,世人只见他脸上带着半截面具,鲜有人知他的身份。”
“这六人联手,使出诸多神仙手段,从天明杀到黄昏,从傍晚杀到夜深,杀得东海之上狂风呼啸,波浪滔天,电闪雷鸣。直至第二天天明,只见那茫茫东海尽成血红,那巨妖断裂的触手与皮肉飘荡的到处都是。”
“这六人斩了巨妖,除了东海祸患,随后便分开了。但他们称凶除恶的旅途并没有就此停下。那吕轲和莫雨黎一道游走天下,一路锄强扶弱,成了一对神仙眷侣。”
“宋一凡回到东海伏龙剑宗,接下了宗主之位,每月都率领宗内弟子于东海沿岸游走,让原本东海一代的恶霸歹徒闻风丧胆。”
“安玉瑾则回到了白落城继续做起了城主,兰茵国也换了新皇帝,遣散了许多兵马,让百姓们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兰安歧则暂时离开了宗门,从西北一路前往东南,苦修己身。”
“至于那带着半块面具的神秘人嘛…”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水,吊了一会观众的胃口,片刻后却是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场下听众一片倒彩嘘声,柳莎莎忍不住喊道:“你不会想说那神秘人是你吧?”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闲散之人。”说书人看着柳莎莎笑了笑,对着不满意的听众们继续道:“你们可知,为何这出身不同的六位天之骄子会联手对付东海巨妖?”
柳莎莎又接话道:“因为东海巨妖厉害呗。”
“倒也是一个缘由。”说书人打开了折扇,说道:“但我想说的是,正是我们的圣师大人,将这六人带到了一起,让他们相互帮助,维护这灵元大陆的安宁。”
“你们不妨想想,除了圣师大人,谁还能有这般能耐呢?”
场下听众们听到此不由交头接耳,开始谈论那位传说中的人物,只是场内的听众大多都是普通人,对圣师的了解也仅限于坊间传闻。
有人说道:“你再给讲讲圣师的故事呗?”
说书人扇了扇扇子,道:“关于圣师的传奇故事,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们若想听,我可以给你们说说圣师在风隐大陆的传奇经历。”
有人惊疑道:“风隐大陆?那离我们这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你怎么会知道那边的故事?不会是胡诌的吧?”
有人附和道:“就是,再说圣师那是何等人物,说的好像你见过他一眼。”
说书人淡然一笑,也不解释,只是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想听的圣师在风隐大陆做过哪些轰轰烈烈之事的,下午申时,再来此处等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