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丁仪通讯的几天之后，陈桥就离开光速一号太空城，来到了已经装载四维空间武器的“自然选择”号上。

章北海是第一个来接他的，并且还向他询问了此行的目的。

其实陈桥这些年和章北海真正见得次数不太多，因为很多时候章北海都在执行任务。

“博士，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章北海快六七十的人了，看起来精神依然矍铄，身板挺拔, 似乎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陈桥笑着点头：“前几天老丁和我说，你们的舰队已经配备了四维空间武器，光速一号太空城离你们这里又近，我就亲自来看看了。”

东方延绪陪在身边，听到这话点点头, “没问题, 请跟我来。”

走路的时候，章北海闲谈道：“博士, 你研究的黑洞计划怎么样了？上次听罗教授说，已经有很大的突破了。”

“还好吧，已经有了点小成果。”陈桥随口道，“以后可有的忙了。”

“呵呵，能者多劳嘛……”这么多年了，章北海这样一丝不苟的人，也学会了开玩笑。

东方延绪忍不住问：“博士，我想问一下，您的这个项目到底有什么深意，我咨询过白Ice他们，都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陈桥笑了：“他们的意思应该是，现在研究什么黑洞，降低真空光速，对抵抗三体没什么作用。”

“是这样的。”东方延绪道，“事实上，这不仅是我们的想法，目前国际上对您的这个项目也不是很认可……”

威慑纪元过去了二十多年，所有人类都遗忘了水滴的威力, 已经习惯了执剑人给他们带来的安稳生活。

甚至，由于陈桥和维德的提前干涉，使得水滴对人类的舰队打击不够显著，原著中所谓的黑暗战役并没有出现。

这也就使得，很多人，包括知道真相的一些高层都对水滴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不需要执剑人，人类也能够打败它们。

由此，人类又滋生了另外一种情绪：执剑人，这个既保卫两个文明的使者，又掌握着摧毁文明的恶魔，到底应不应该存在？

陈桥对三体世界建立的黑暗森林威慑，无疑是保障了人类的命运，甚至拯救了上百万本应该死于黑暗战役的太空军人。

但是，随着社会的稳定，以及三体那边传输知识的同时，把他们想要传达给人类的价值观也送了过来，这就使得相当一部分人类被这样的假象迷失了眼睛。

比如，三体之所以会传输强互作用力方面的知识给人类，就是想给人类一种已经妥协，渴望和平的和善面孔。

“看啊，我们都把我们最强的武器，水滴的制造方法都完完全全给你们了，我们真的不想侵略了，只想和平共处。”

当然一些其他方面的东西远不止此。

三体一直在诱导人类，传输人类一种执剑人代表独裁者的核心思想。

陈桥并不是没有阻止过，但一方面他本身就是黑暗森林威慑的推动者，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话语权。

另外一方面就是，三体伪装的面目太真实了，那种诚恳的态度让陈桥都差点以为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

“你确定他们是对我不认可，而不是对执剑人维德感到不满？”陈桥摇头一叹。

章北海严肃道：“联席会议那边已经对执剑人有些纠纷，这很明显就是三体的计谋，人类太容易被引导了舆论。”

东方延绪有些不认同，因为她也觉得人类发展了这么多年，掌握了对付水滴的武器，实在没必要害怕三体。

所以，一直悬在所有人头顶的执剑人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实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不觉得自己受到了三体的宣传影响，但确确实实认为执剑人已经没必要存在了，鬼知道维德哪一天情绪波动，两个文明就都毁于一旦了。

于是她笑道：“我倒是觉得即使没有执剑人，现在人类也完全可以战胜三体。”

章北海看了一眼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她，摇摇头，没有反驳。

东方延绪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些漠然。

或许从今天以后，他们两个可能会渐行渐远……

她抿了抿嘴，保持了沉默。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陈桥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四维空间武器在哪呢，应该快到了吧？”

“就在那边。”章北海抬手指着一道门，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之处。

三人越过守卫，推门而入。

门后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些设备，还有个比较像高能激光武器或电磁炮的陈列在其中。

陈桥环顾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四维空间，想来应该是被封装在了哪里，等到使用的时候才会出现。

章北海介绍道：“博士，这里就是制造四维空间的地方，由于发射四维空间的速度不快，所以最后决定武器是以四维空间包裹舰队的形式存在。”

他走到一串的按钮前，解说道：“我們提前切割了魔戒空间，然后将四维空间周围以封装力场隔开，等到要使用的时候就蒸发力场，随后四维空间碎块就会包裹整只战舰。”

陈桥点点头，这些他早就从丁仪那儿听说了。

他倒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看了一会儿之后，就问道：“你们飞船上，有没有荷载引力波系统？”

章北海一下子就明白了陈桥的意思。

如果这些飞船也拥有引力波系统，那么即使维德那儿出现了问题，也可以随时威慑三体。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自然选择”号的舰长，这种机密显然只会通知东方延绪。

东方延绪感受着两道目光的投射，忽然有些紧张。

因为她很明白自己知道的这个消息会让他们多失望。

尽管她没有义务告知，但她还是说了：“以前有，但现在没有了……事实上，早在五年前，飞船上的引力波系统就已经被拆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不仅是我，另外有引力波系统的三艘战舰，也都相继拆除了。”

听到这话，陈桥明白了，同时也不安了起来。

难道这才二十年的时间，人类就要把执剑人裁撤了？

这么一想，很有可能就是黑暗战役没有爆发，反而促成了这样的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