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一下，复而审视着她，被她颈上的红痕刺得眯了眼，指腹在红与白之间刮蹭着，无意识地轻喃:“朕差点掐死你，是不是？”
修长的手上覆上一只柔软的小手，凉凉的，带着一股冷香，一下子就让他清醒了。
“陛下跟臣妾闹着玩儿，还请以后注意点分寸，臣妾可怕疼了～”
他挑起眉轻笑起来，“你胆子不小嘛。”
他是在讽刺她一贯示人的形象——胆小怯懦。
她倒没有被当面拆穿后的难堪，反而觉得占了便宜。毕竟和他的秘密比起来，她这些算不得什么。
他头枕双臂躺着，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去，见他已经闭目养神。
犹豫了会儿，她眼神一凝，下了决心。一手按住他肩，当下他就睁开了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顶着他目光的压力俯下、身，吻住了他。她没有太多旖旎的想法，只是想用亲密的方式宽慰他。
没来由的，她能体会到他的悲伤，而她，不喜欢他难过。
退开时却被他一手按在后脑，阻去了退路。狼一旦见了肉，哪有轻易放开的。
“你打发谁呢？”
后颈被一压，她又扑回他身上。
不知何时她又成了下面躺着那个，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额前颊边，又从嘴角沿至耳后，一路向下。
她早已僵成了木头，心跳如擂鼓，他也听到了，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有浅浅笑意。
她嘴硬道:“……我准备好了。”
“你知不知羞？”
“……夫妻敦伦，本就伦常。”
“夫妻？”他笑，使坏扯她嘴角，“你是妾，想当朕的妻，先把朕哄好。”
她追问：“那陛下给臣妾哄您的机会吗？”
“睡觉。”
她脸红，闭上眼。好一会预想中的事都没发生，奇怪地睁开眼，就见他正憋笑憋得辛苦。
“小丫头思春啊～”
她羞恼交加，什么都忘了，顶撞道：“臣妾已为人妇，哪里是小丫头！”
杏眼圆瞪，盈着一汪春水，清澈的能把潭水比下去。
他只是笑，笑得山河失色，什么话也没说，翻身躺好，竟然是真的打算休息了。
她爬起来还要再理论，一下就被他按回了胸口，“别动，醒来带你回去。”
声音里的疲惫很明显，他是强撑着才跟自己胡闹了这许久。
静了会儿，她担心压着他，想下去躺她，几乎一动就遭到了强硬地制止。
好一会儿，两人好像都睡着了。
“要朕把你丢出去吗？”
“……”
卿雪收回色胆包天的手，缩进自己怀里。小翅膀一样的睫毛忽闪忽闪着，陛下是没问题的，那就是她真的没有女人的魅力了……
“朕乏了。”
简单三个字打消了她的胡思乱想，一丝道不清的甜蜜漫延而至。
耳下是他强有力的心跳，一下接一下，令她无比的安心。
一如催人入眠的乐曲，卿雪的眼皮渐渐沉重，终于入眠。
……
远处，云黎守护着幽静的小屋，里面还亮着昏黄的烛光，他蹭蹭鼻子抱紧了剑。
大祭祀来信说已经配出了药，正在试验，如若成功了……
隐在黑暗中无声守候着的鹰眼卫和高耸的枝头上的黑鹰，遥相对望着。
————
冬宁宫里。
暗香守夜守习惯了，夜里总会起来一回去看看卿雪。
今夜如往常一样去看，一看大惊失色——小姐不见了！
正要出声呼唤，一转身与人面对面，险些吓破胆！
“芙月！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不出声的？”
芙月面色平静地看着她拍胸口顺气，面对抱怨也不解释，反问她：“你怎么了？”
“啊、”暗香想起要紧事，“娘娘不见了！”
她压着嗓子说完，拉过芙月交头接耳，“你不要声张，这是小姐自小的毛病，咱们悄悄地找。”
“什么毛病？”
暗香想了想，觉得既然要一起去找，自然是瞒不住的，索性明白说了。
“小姐梦游，大概三年前染上的，头一回把我吓掉了魂，差点惊动府里其他人。”
“我找过去，有时候见她睡在门边，不然就是花丛里，假山下。奇怪的是有时候转了一圈回来，嘿！小姐又好好在房里榻上睡着呢！”
“每回我跟小姐说，她都没有半点印象，这不是梦游症是什么。万幸没在迷糊时做危险事儿，好了咱们赶紧去找找，得在巡夜的禁卫之前找着，不然又要传出中邪的谣言了。”
一股脑说完，暗香面有急色地朝外走，突然颈后一麻，无声无息地倒下被身后人接住。
芙月将人送回房里安顿好，悄悄守在门边，留意着内殿的动静。
……
寅时刚过，天边还昏沉沉没甚精神呢，芙月猛地睁开眼盯住殿门。
卿雪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殿中，暗香立在榻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她偏了下头看到芙月也在，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但很靠得住。
这两个人真是，门神一样。
一见她醒了，暗香赶紧坐在榻边，紧张地说：“小姐，你又不见了！”
她记得十分清楚，头一年小姐发作了五次，第二年三回，去年一回，今年这才刚开始就已经发作了。
她都以为小姐痊愈了，没想到又……
卿雪想说这回真不是，她是自己清醒着跑出去的。
暗香：“我跟芙月说，她还不信，说我做梦呢。”
嗯？卿雪看了眼芙月，芙月：“婢子一直在房里，昨夜并未见过暗香。”
暗香着急要反驳，卿雪一手按下她，朝芙月笑笑，“你先下去吧。”
芙月顺从退下，一言一行间并无异常。
卿雪收回视线对上暗香，“我问你，你真的肯定昨晚见过芙月？”
“婢子肯定！”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婢子就一转身就晕了，醒来小姐又回来了。跟从前一样，完好无损的。”
“你觉得芙月怎么样？”
暗香敏感地轻呼一声：“芙月是好人！”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非常不认同小姐竟然怀疑芙月。
卿雪张张嘴，想着还是算了，芙月的事来日方长。眼下她心中被另一件事占据了。
据暗香所说，三年前她得了梦游之症，会莫名消失又莫名回来。
【作者题外话】：//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