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扬之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宅在家里玩游戏也能赚钱的。

四楼那家伙说：“在游戏里打到虚拟装备可以放到网上寄售。”

四楼那家伙说：“在游戏里帮人练级是要收费的。”

四楼那家伙说：“在游戏里打到的金币是可以换钱的。”

……

总之四楼那家伙的意思就是，如果、万一、假如有一天全茂发不再养他了，而他又依旧还是改不掉窝在房间里的毛病，也绝对不会饿死街头的，让她少担心。

其实他没跟她说，而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会懂的事情还有更多，例如：打死全茂发也不可能赶他走的，因为红手网吧之所以能崛起，靠得就是他当年帮忙写的一个截取游戏数据封包的小程序，全茂发对他完全是当成米饭班主财神爷般供奉着的；又例如：他手头上已注册的那些专利，随便卖出去一个就足够很多人吃上几辈子了。而只要他一天还能敲得动代码，他还可以申请到更多专利；再例如：他其实只需要每天坐在电脑前动动手指，运用手头的资金随便做点投资，就已经可以财源滚滚钱生钱了。

这些都不必跟她说明白，他知道，她关心的重点并不是这些。

好吧，不明觉厉！杨扬起码是明白了，他总归还是有能力保障自己基本生活的。不需要真的沦落到要靠出卖色相求包养的那一步，虽说以他的姿色，估摸应该会相当有钱途。但是以他那大爷般的脾性，又有哪个富婆会受得了？果然还是想太多了！

仿佛看透了她心里的想法，某人提议道：“实在不行的话，你从现在起努力赚钱，等到时候来包养我？”

“滚！”

某人嘴巴弯了弯，低头吃东西不再搭理她。

杨扬又不死心地问：“其实你想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很能说的呀，怎么就是怕跟人交流呢？”虽然语速还是比普通人慢，但吐字已经比一开始那会流畅多了，这就应该继续多说话多练习的。

“我之前已经说过，怕跟烦是两个概念。”

“呃，我更正……是烦不是怕，那你比较不烦怎样的人呢？”

“多做饭少说话智商偏低的。”

“……”

总而言之，杨扬觉得目前来说是可以暂时安心了，这家伙总归不会饿死。至于要如何帮他克服社交障碍，还是得换个方法慢慢来。

杨扬盯着某人，忍不住又暗暗想着：宅家里果断有点暴殄天物……

“承蒙夸奖。”

“……”你是妖怪吗？

******

百折不挠打不死的小强杨扬，在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来，睡醒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又开始琢磨起来：什么事情都要对症下药，果断得先搞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排斥与人交流的，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于是她趁着送货到红手网吧的时候将全茂发拉到一边想打听一下袁纬韬过去的事情。

全茂发直截了当就回了一句：“你又不是他妈，管那么多干嘛？”

“你们好歹是亲戚一场，他现在这个情况你难道都不会替他担心吗？”杨扬对全茂发表现出来的漠不关心表示相当费解。

“我觉得他活得比我自在多了。”全茂发不以为意地道。他觉得自己说的这可是大实话。吃饱睡睡饱吃，足不出户就能赚到钱还不必看人脸色，多自在。

杨扬挠头：“你真的认为他现在这种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拒绝与外人交流的状态没问题？”

全茂发双手一摊，认真地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又何必将自己的一套强加到别人头上？打着关心的旗号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横插一杠有意思吗？当然，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但有些事情如果过了一定的度，就会惹人厌了，你又不是他的谁，适可而止吧。”

全茂发的话如当头棒喝使杨扬瞬间愣神了。

自己现在这样，算是太多事了吗？

关心和八卦应该要如何去区分呢？帮助与干预又该如何厘定？

杨扬默默反省着，自己之前是否思虑不足。自以为是不管不顾地去窥探袁纬韬的私事，还毫无顾忌地扰乱他的正常生活。

她只是想回报他曾给予的帮助，希望自己也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尽力帮助他而已……

难道自己这么做，真如全茂发所言对他是一种冒犯吗？

她不知道，他其实并不介意她的这种“冒犯”。

关于人性、人心，他看到过的比她要多得多。

关心一个人，会在对方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陪他一起解决问题。

干预和八卦，只是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后潇洒走人，偷偷看戏。

他分得清楚，也看得明白。

见杨扬那一脸忐忑的样子，全茂发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得重了一点，他不过想下一剂狠药让杨扬打住而已。全茂发最担心的是杨扬如果继续不消停，万一把袁纬韬给惹急了，会不会将自己也牵连进去一起倒霉？在他这个年龄基本已经对生存和利益以外的事情变得漠不关心和麻木了，他的立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社交障碍什么的又不会影响到袁纬韬赚钱，那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年轻女孩子就要去干点年轻女孩该干的事情，打扮打扮呀谈个恋爱呀什么的。”全茂发拍拍杨扬的肩膀，给出良心建议。“你要真闲得慌，我给你安排几个村里的钻石王老五相亲看看？”

杨扬翻个白眼：“我觉得我目前的状态也非常自在，敬谢不敏。”

“随便你，你有时间的话不如给我捣鼓点荤菜式，我都快吃成绿巨人了。”杨扬送货过来同时也会给他送午餐，全茂发对她安排的伙食显然是不满的。

“你不清楚自己血脂三高吗？要以素食为主。给你买的苦瓜茶也要记得常常泡来喝。”

“杨扬，你知道吗？就是这种老妈子属性导致你给人的感觉比实际年龄大了起码5岁！”

……

杨扬最终也没能在全茂发这边探听到任何关于袁纬韬过去的任何事情，一来是全茂发本身就不清楚袁纬韬从前的事情，二来是就算知道他也不敢多嘴。

反倒是一些与喜洋洋相关的不太好听的话被提了出来，据说这都是来自于其他被围闭的B商户……

<八卦与关心的区别－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