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岛上的亡灵大多是些可怜人。

所以罗德干脆地将他们全部烧尽，帮助他们入土为安——罗德完全相信，在净化了暗影岛之后，茂凯的子嗣会好好利用他们最后的遗产。

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整个树林恢复了平静，卢锡安也摆脱了莫德凯撒的控制——不过死亡之子似乎有后遗症，卢锡安现在的面色有点苍白。

（别问我黑人的面色为什么也能苍白！）

“你不应该出手的？”当罗德完成了对亡灵们的火化后归来，疲惫不堪的卢锡安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怎么说都不应该由你出手——”

“不，这时候只有我能出手。”看着卢锡安的不理解，罗德微微摇头，“只有我在之前曾经和赫卡里姆正面战斗过。”

“你的意思是……”听罗德这么说，卢锡安显然也读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对于他们来说，这仅仅是一次试探？”

“没错。”罗德微微点头，“除了试探，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莫德凯撒和卡尔萨斯会离开他们的老巢，在有利于我们的地形上进行一次战斗。”

卢锡安微微点头——的确如此，现在想来，这些亡灵的出现的确有些诡异，只不过……自己每次看见亡灵都会忍不了，所以才会直接冲了上去。

现在想来，这些亡灵海真的是徒有其表，和在比尔吉沃特遇到的那些货色也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还是我出手更好一些。”罗德耸耸肩说道，“反正之前收拾赫卡里姆已经暴露了足够多的信息，我也不在意多告诉点什么了——而约里克和茂凯可不一样，你们应该从来没有对它们直接出手吧？”

约里克和茂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默默点头。

“不是我说你。”罗德转身看向了卢锡安，“你能不能别这么冲动——我知道你背负着很多，但……我知道仇恨会带来力量，会让人扭曲，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仇恨使人冲动啊！”

“呃……”

卢锡安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一切的起因的确在自己的身上，本来罗德一行人完全可以依靠着树林的掩护，让整个反击变得滴水不漏，可是卢锡安的贸然出击不仅让自己身受重伤，甚至差点逼的大家交底，这就很不应该了。

作为一个德玛西亚人，卢锡安对于这种情况……心怀愧疚。

但罗德摆了摆手阻止了他道歉的话。

“我一直认为语言很多时候毫无意义——尤其是你在下定决心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想要做出改变，做就好，不要说出来，有什么话，等救出了赛娜，你和她慢慢说，没人打扰你们。”

卢锡安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转过身敏捷地爬到了一颗高大的枯树上——他需要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

……………………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卢锡安走后，茂凯走了过来，低声地对罗德感慨了一句，“看样子，你似乎经历了一些事情，对于仇恨也有着一些不一样的理解啊。”

“战胜仇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看着面前的茂凯，罗德耸了耸肩，“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能走出来——如果说仇恨……你的经历恐怕会比我还黑暗吧？”

罗德显然是意有所指，毕竟茂凯的子嗣在福光岛变成暗影岛的诅咒之中死了个干干净净——这可以说比罗德惨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死了无数个儿子、孙子、重孙子……

真正意义上的死了一户口本。

可是现在看来，这位扭曲树精除了自己的外表之外，并不怎么扭曲，他甚至还有心情和金克丝讲笑话、扮鬼脸，甚至还会制作爆炸儿子！

似乎仇恨并没有在茂凯身上留下多么深刻的烙印——对此，罗德也很好奇。

“因为我是一棵树。”

茂凯的答案非常简短。

的确，因为茂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棵树。

实际上，对于茂凯的经历，罗德还是猜错了一些的。

在破败王者诅咒爆发的时候，死去的那些树木……大多已经是茂凯重孙子辈以上的了，儿孙辈的树木寥寥无几。

但即使如此，在重新醒来的时候，茂凯都差点因为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彻底扭曲黑化。

可茂凯是一棵树。

无数年的风霜雨雪，无数年的雨打风吹，茂凯静静地在福光岛上扎根，在福光岛上生长，在福光岛上眺望，在福光岛上思考。

树精是有情感的，但是身为自然的精灵，茂凯的情感显然和罗德想象的不同。

对于茂凯来说，在树精的大家族之中，自己并不是家长——茂凯的家长是大地母亲，是自然的规则。

这种规则是春去秋来，万物荣枯；是岁月更替，生老病死。

茂凯会因为失去孩子们而悲伤，而哀痛，但永远不会崩溃，因为大地母亲永远注视着茂凯——在从诅咒之中醒来之后，尝试着向下扎根的茂凯就已经明白。

虽然这片土地遭受了污染，自己也被诅咒扭曲，但是大地母亲对于自己的支撑和包容却一如既往。

所以茂凯才一直乐观地和亡灵进行着战斗。

一年不够有两年，两年不够有三年……几百年过去了，茂凯和亡灵们的游击战一直在继续。

因为大地一直在茂凯的脚下，因为每次茂凯扎下自己的树根时，大地母亲都在抚慰着他的伤痛。

看着面露微笑的茂凯，罗德默然无语。

这棵扭曲树精再次扎下了树根，将自己变成了一棵大树，融入了这片曾经繁密的树林之中。

而在树林的边缘，几棵扭曲的小树苗悄然破土而出，警戒着可能出现的敌人。

“口是心非的家伙。”

如果没有悲伤，茂凯为什么在喜欢将自己变成一棵树？

罗德知道——这是茂凯能够做到的、陪陪那些死在了诅咒之中的孩子们的、唯一的事情。

时间似乎来到了黑夜，整个暗影岛上的黑雾开始变得浓密了起来。

打了个响指，罗德凭空燃起了一团火焰，开始静静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

别问我五更去哪了，我睡了整整十五个小时，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