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从惊马到落马,整个人都处在魂不附体的状态。
直至听到墨岚山涧清泉般天籁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
浅歌浅舞狂奔至墨岚身边,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
“夫人怎么这般冲动,贸然跳马救人,稍有不慎,您跟小侯爷就都……“
后面的话浅歌不敢说完。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危险逼近夫人,却无能为力,深深自责。
同样自责的浅舞并未多言,就差把墨岚当场扒光验伤了。
墨岚不知自己在她们眼中是如何救人的。
但她是想好了对策才出手的。
至于技能时效结束后发生的意外,确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知道安慰这俩丫头没用,只好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浅舞,小侯爷好像受伤了,你瞧瞧他的腿。”
浅舞确认她毫发无伤,才去看了安仁。
他的裤子上确实沾有血迹,但腿上没有一点伤痕。
除了手掌有些许擦伤,身上跟墨岚一样,都完好无损。
浅舞朝墨岚摇了摇头,示意她小侯爷无碍。
墨岚眉心一拧,起身朝白马走去。
墨也牵着墨珩那匹差点被惊了的马走到司年身边停下。
墨珩翻身下马,询问:“怎么回事?”
司年也想知道。
见墨岚心事重重的走过来,墨珩围着她转了一圈。
挑眉问道:“没事?”
墨岚撇了撇嘴:“哥哥不是看到了,能走能跳,会说会笑,没事!”
墨珩心下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调侃道:“我家妹妹成亲后身手越发凌厉了,是不是跟阿年偷师了?”
墨岚没心情跟他玩笑,拨开他的身子,直接去看白马。
手刚触碰到马鞍,已经安定下的白马又有燥郁的前兆。
司年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
“不想受伤就别碰它!”
司年言辞冷厉,语气近似威胁。
墨岚甩开他的手,忿忿道:“我只想看看马鞍下面。”
闻言,司年才注意到马鞍下的马背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
他一边轻抚马背,一边伸手去掀马鞍。
白马不仅没有反抗,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墨岚内心吐槽:这定是匹母马!
凭啥司年碰就行,她碰就不行!
小海窃笑:“小岚岚怎么连马的醋都吃?”
墨岚:有钱难买我乐意,管得着?
小海:“……”
无力反驳。
司年顺着马背上的血痕,找到了一个很深的伤口。
伤口是由一根被嵌进马鞍中的长钉造成的。
司年不是医师不敢贸然动手。
况且他也无法保证自己外行的手法拔出长钉,白马会不会再次发疯。
司年瞟了浅舞一眼,裴青立即心领神会的去小侯爷那边将浅舞带了过来。
司年只让浅舞看了一下马背上的伤口,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劳烦将军帮奴婢安抚好它的情绪,奴婢来帮它拔钉子治疗。”
司年让裴青裴鸣一左一右的将白马固定好。
自己则站在马首前,抚摸着它的额心。
许是预感到了不妙,白马有些躁动的四肢乱踏。
“很快就好了。”
低沉且浑厚的声音让白马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是他从未对人表现过的温柔。
墨岚此刻都想变成这匹白马,贪恋这份铁骨柔情。
司年朝浅舞点头示意,可以拔了。
浅舞将早就解开的马鞍在电光火石之间拔了下来。
白马抬蹄嘶鸣,但也只叫了两声便被司年再度安抚下来。
浅舞快速给白马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处理完,司年把缰绳递给裴鸣,让他把白马迁回去养伤。
随即冷沉的眸光落在了马鞍上。
那足足有一指长的粗钉子,在安仁跨上马时,瞬间刺入马背。
刺激的痛感让白马发了狂,所以才会横冲直撞,险些酿成大祸。
这么一根长钉,绝无可能是意外,只能是人为!
墨珩眸色深了深,不禁往远处的暖房看去。
武珂侯府的人说是来纵马的,可那边别说马了,连人都没出来一个。
清官难断家务事。
墨岚只能拎起马鞍,扔到安仁面前,点到即止。
“究竟是谁想害你,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猜测出个大概,安仁怎能一无所知!
安仁落马至今,同为武柯侯府的人竟没有一个过来关心他的!
那武珂侯的继室甚至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没见到安仁血溅当场,仿佛还有些遗憾的抽搐了两下唇角。
哪有刚刚来安仁面前要孩子那般卑微和仓皇。
倒也是个心机深沉,爱演戏的!
安仁用力将长钉从马鞍上掰下来,随手将它们扔到了马场外。
墨岚抓了一把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但没来得及,他已经扔出去了。
墨岚回眸瞪他:“为何这么做?
安仁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习惯了。”
没有比这个三个字更让人心疼的了!
这说明那武珂侯的继室害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被墨岚遇到救下,那以前呢?
能活到现在,算他命大!
可以后他又该如何?
墨岚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事。
她愤然的朝暖房走去,安仁见势不妙上前拉她,却怎么都拦不住。
“郡主不可,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真……“
安仁的话还未说完,墨岚便被一阵烟尘带走。
待烟尘消散,才能看清是司年骑着那匹黑马,把墨岚挟上马带走了。
裴青赶着来时墨岚乘的马车,载着浅歌浅舞过来,将一袋金子丢到安仁怀中。
“小侯爷,您那匹不纯种的金星踏雪我们将军问您买下了!”
司年任性一走了之的时候,都是裴青裴鸣留下来殿后的。
裴鸣骑着来来时的马紧随其后,对墨珩和安仁告别。
“世子爷,小侯爷,将军有急事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墨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告诉小阿年可别欺负了我家妹妹!”
裴鸣眉心蹙了蹙。
他家将军又不是强盗,可没有欺负人的嗜好!
安仁也微微点头,歉疚道:“是我招待不周,裴副将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