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子跟扫院子,裴青二话不说的选择跟浅舞一起去京兆府大狱调查真相。
刚走到大狱门口,便见裴鸣从狱中匆匆走出来。
偶见两人,裴鸣拧眉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此话尤其是在问裴青,他应该本本分分的留在如山苑扫院子才是。
没有将军的命令是断然不能外出的!
裴青立即不正经的跟裴鸣勾上肩搭上背。
“哥哥我现在可是在为夫人办差,夫人已经免我扫院子了。”
裴鸣一把将他推开,后撤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到这来办的什么差?”
浅舞不愿跟裴鸣继续磨蹭下去。
直言道:“夫人让我来给大狱中的焦尸验明正身。”
闻言,裴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你们怎么知道大狱的事?”
浅舞道:“有些事不便说明,你我心中都明白,你若再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浅舞捏着的银针已经在指尖泛起寒光。
裴鸣并未打算跟她动手,而是转身让他们随自己进了大狱。
“跟我来吧,本也是将军派我回府寻你,没料到你自己先来了。”
浅舞默默收起银针,问:“将军对焦尸也有所怀疑?”
裴鸣微微点头:“他们家里已经来人认过,从一些表面特征基本可以确认身份,但为了以防万一……”
裴鸣并未将话说的太明了,浅舞也心知肚明他的意思。
夫人派她来不也是为了排除一些可能性吗!
裴鸣将两人带到并未被大火波及的牢房中。
司年正负手而立,面对着三具黑炭一般的焦尸。
裴鸣拱手道:“将军,浅舞姑娘请来了。”
司年冷眸回望了一眼。
见来人不止浅舞,还有被他处罚了的裴青,微微蹙了眉。
裴鸣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身手,他一清二楚。
根本不可能在片刻间来回护国将军府,将人请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浅舞是不请自来的!
心里虽明白,但司年并未揭穿。
既然墨岚想知道内情派了浅舞过来,那他也不藏着掖着。
让浅舞验个明白,大家都好放心。
司年让开身前的位置,示意浅舞验尸。
浅舞将早就备在斜跨背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有条不紊的一具一具仔细验过。
第一具是专门看守墨荧的狱卒。
他的家人已经确认过身份,浅舞便着重验了他的死因。
“他先被大火的浓烟呛昏,后被烈火焚身而死,无其他致命伤。”
肉眼可见狱卒的焚烧程度要比其他两具焦尸严重得多。
浅舞补充道:“起火点应该就在此狱卒身故附近。”
裴鸣点头认同,因为他们已经查明起火点的位置,与浅舞所说并无二致。
再验第二具男尸。
裴鸣先道:“这具是在关押杜焱之的牢房中发现的,初步可断定是本人没错。”
这具不用浅舞细验,裴青裴鸣都能认得出来。
焦尸身上伤痕遍布且手脚皆断,与他们惩处杜焱之的手法完全一致。
而浅舞是通过墨岚对其下身造成的伤来验明了杜焱之身份的。
“这具确认是杜焱之没错,跟狱卒死法相同。”
话说,浅舞痛恨得想亲手把杜焱之千刀万剐。
如今看到杜焱之这般惨相,居然还有有点同情。
浅舞不禁意瞄了司年一眼。
不愧是令人谈虎色变的煞神!
不过,同时也能看出夫人在将军心中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轮到第三具,是个女尸。
浅舞先问道:“焦尸是在牢房中的什么位置发现的?”
裴鸣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张口便道:“床上。”
一柄精巧的快刀在浅舞手指尖快速跳转。
她手起刀落的在焦尸上开了一个口子。
从咽喉直到小腹,伤口平整且光滑。
她面无惧色,探手扒开伤口,一股淡淡的杏仁香从尸体中透了出来。
浅舞迅速捂住口鼻,拉着身旁的裴青和裴鸣向后退了几步。
裴青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浅舞眸色一沉,轻叹道:“这具女尸体内有迷药的味道。”
裴青深嗅了几口,道:“我这么没闻到?”
浅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就他那个迟钝的鼻子,能闻到什么?
裴青有捉摸道:“你的意思是二小姐生前被人下了迷药,故意烧死在狱中?”
浅舞鄙夷的用眼尾瞥了他一下。
“我有说过她是墨荧小姐?”
裴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不是二小姐?”
浅舞又道:“从骨量和年龄判断她与墨荧小姐相差无几。”
裴青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浅舞绕晕了。
“墨荧小姐身上没有特征可供辨认,而这具焦尸除了迷药这点,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浅舞给焦尸开完膛,又天衣无缝的缝了回去,仿佛不曾有人动过一般。
“焦尸先被迷昏放到床上,然后凶手纵火行凶,剥夺了焦尸挣扎和呼救的权利。眼下有两种可能。”
“第一,墨荧小姐被人迷昏,烧死在狱中,便是眼前这位。”
“第二,有人偷梁换柱,在墨荧小姐问斩前,找了个替死鬼进来,将墨荧小姐换了出去。”
“只是如今墨荧小姐在哪儿?被谁救出去?又是怎么救出去的?便是你需要调查的了,裴副将!”
浅舞重重的拍了两下裴青的肩,走到司年面前施礼。
“将军,奴婢的活儿都干完便先告退了。”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让浅舞离开了大狱。
裴青本想跟她一起离开,但被司年冷眼一瞪,顿在了原地。
裴青耷拉着脑袋诚心诚意的给司年认错。
“将军,那秘图的事……”
司年的死亡凝视如一道淬了毒的冰针狠狠刺进裴青心里。
他立即将“秘图”两字咽进肚子里。
“末将知罪了,将军不若将此事交给末将来调查,将功补过可好?”
裴青偷瞄司年的脸色,试图从他的微表情中窥探一丝自己的命运。
但司年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哪是那么容易被人捕捉到情绪的。
裴青什么都没看出来。
片刻后,他耳边响起司年低沉的声音。
“如若再犯,回天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