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城西北一百五里,有一山名曰伏虎山……这是人们的叫法,事实上它真的名字应该是“伏狐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在很多很多很多年以前,这山中有一只害人的狐狸精,被一个路过的神仙降伏了。为了纪念这光辉而伟大的神仙,于是此地便被命名为“伏狐山”,又因为年代久远,叫着叫着,就成了“伏虎山”。
李九娘现在就站在这伏狐山西侧的一道山染上。
山梁的左右两边,都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寨。村寨里没有高楼大厦,就连青瓦房都没有几间,然却是房挨房,紧紧密密的挤了两个山谷,人丁很旺。
山谷里阡陌纵横,农夫在田地里挥汗如雨,牛羊在山坡上悠哉游哉的吃着草,农家的院子里鸡鸭不停的叫。正值近晌午时分,一缕缕袅袅的炊烟在一户户人家的房顶上升起。
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向,与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同。
“那个狐狸住在哪里?”李九娘问道。
乌梢蛇左右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啊!”
吃了李九娘给的化形丹后的乌梢蛇,已经幻化成了一个玄衣美男子。他十分喜欢这个造形,纵使在吃憋的时候也要做出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来。
“不知道?”李九娘眼睛一斜。
乌梢蛇愁苦着脸说:“我只知道她就是住在这一带,但据体住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带……
望着四周连绵的山峦,李九娘的脸黑得快挤出墨汁来,她有一种又犯了错误的感觉……果然是不该心软的,一心软就要栽进坑里。这样,真是要不得啊!
就在半个多时辰前,李九娘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她脑子一热觉得书生的话有道理,答应将寻王骖的事交给他,而她帮忙解决这里的异象。
据乌梢蛇说,黄知州他们原来在天柱峰拜的那个“神仙”,其实是一只千成老狐。并且,是一只靠吸食男人阳气修炼的狐狸精。
不过,这只狐狸精虽然是靠男人的阳气来修炼,但她并不害人,她所吸食的阳气,都是男人身体自然溢出来的,她并不强行将阳气从男人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为己用。
这也是她只接受男人香火,杜绝女子参与祭祀的原因。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调和,若有女子在会中和男子溢出来的阳气。
狐狸精虽然是一只妖,却是十分会做人,深知“舍得”之道。为了修炼,为了吸引来更多的男子过来,这两三百年来,凡是男人有所求的她都尽量满足,就算偶有不能满足的,她也会留下口讯,说明原因。
然,就是这么一个痴迷男人香火的狐狸精,却在今年消失不见了。任天下男人望穿秋水,任几乎整个黄州的青壮年都齐聚到天柱峰下,她都没有显身。
“是不是她已经死了啊?”李九娘这样问过。
“没有。”乌梢蛇却是这样回答,他道:“我前天还见过她,好好的……也是她告诉我要看好河里的水的。”
所以,这狐狸精肯定知道些什么。
……
深吸了一口气,李九娘好容易才压住要撂挑子不干的冲动,黑脸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从哪里找起?”
“你能不能放开神识看一看?”乌梢蛇小心翼翼的道。
李九娘顿时没好气:“你当放神识是跟你放屁一样?”
那是需要消耗灵力的啊,这里的灵力这么稀薄,用一点就少一点啊!不计划着点用,回头打架的时候使不出劲来了,怎么办?
乌梢蛇脖子一缩,不敢再提了。
左右看了看,乌梢蛇又道:“这里真跟世人桃源一样……你说,这两个寨子的人是不是也是狐狸变的啊,那老狐狸都几千岁了,生子生孙的也该有这两个寨子的人这么多了。”
看着乌梢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李九娘一叹,缓了缓语气道:“不是的,我已经开了法眼看过了,这两个寨子里的人都是人。”
“哦。”乌梢蛇眨巴着眼:“那,我们再往山里走一走?”
“算了,我们还是先去下山的寨子里看看情况吧。”李九娘摇了摇头。
“哦,好啊!”乌梢蛇没有意见,只是纠结:“只是去左边还是去右边啊?”
李九娘左右看了看道:“左青龙右白虎,从左边开始吧。”
“好。”乌梢蛇举双手赞成。
两个人缓步走下了山梁,向着山梁东侧的村寨走去。
山路幽静,鸟语花香,李九娘边走边看,在心里感慨:“同是这片天下人,山里山外却大不同。”
脚下的道路一转,一个扛着锄头的村民,迎面走来。看到李九娘和乌梢蛇后,他脚下一滞,似乎要转身而去,但是最终他又停住了脚步,从李九娘和乌梢蛇的身边侧身而过。
“等一下。”李九娘将那村民唤住。
村民的身体一抖,竟然也不回头,只低声的问道:“干什么?”
乌梢蛇眉头皱了一下,因为他从这个村民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令他畏惧的气息,就在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
这村民看上去只不过三十来岁,可声音听起来却有六七十岁了。
“我是想问问,这边的这个寨子叫什么名字。”李九娘问道。
“小张寨。”村民匆匆的交代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村民远去的背影,李九娘微微摇了摇头。
“仙……姐姐,这个人身上有古怪。”乌梢蛇说:“就刚才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的心里莫明的对他生出了畏惧的感觉。”
“你有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李九娘说:“因为他的身上有仙气。”
“仙气?”乌梢蛇直愣着眼。
“对。”李九娘点点头,指了前方道:“又来人了,我们再去问问。”
乌梢蛇点点头,连忙装出副公子哥儿的模样,找了闲话和李九娘瞎扯。
不一会儿,就与迎面来的一对母子相遇对面。那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一个稚嫩的幼童。妇人长得并不多么美丽,却是干净利索,十分端庄。而那孩子,却是极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