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余淮之还是第一次这样认真打量余耿耿。
他微微眯着眼,盯着少年的腰,眼神比黑雾还要沉。
余耿耿在余家着实被养得不错,该瘦的地方瘦,该长肉的地方也刚刚好。
腰身线条匀称,臀部上方还长有两个微微凹下去的腰窝,看起来没什么威胁,还很好搂的样子。
只有他这个受害人,切身感受过这幅瘦弱外表下潜藏的可怕力量。
余淮之忽地想起了希腊神话中蛊惑人心的海妖,就跟眼前这人一样,用最美丽的外表做最残暴的事。
他漫不经心地搓了搓手指。
烟瘾有些犯了,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余耿耿放下衣服,对背后颇具压迫感的视线似有所察,偏头看了男人一眼:“怎么了?”
余淮之板着脸看他,好半天才开口,声音略显冷淡:“……把衣服穿好,衣不蔽体像什么样子,余家的规矩是这样教你的么。”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厨房,长腿迈得又快又急。
余耿耿愣住了,无辜地眨了眨眼:这位公子哥儿又犯了哪门子毛病,两个大男人在家里还讲究这么多??
不多时,余耿耿把做好的四菜一汤摆上了饭桌,取下围裙扔在一边,一边咕咚咕咚地灌水,一边不耐烦地踹了余淮之一脚:“愣着干什么,去盛饭啊,端端正正坐在这,是等着谁伺候呢。”
余淮之这次倒是很识趣,没有反驳就直接去厨房帮忙。
余耿耿松散地靠在椅子上夹菜,吃了半天才发现对面的男人一口没动。
他挑眉笑笑:“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大了还挑食?”
余淮之支着下巴,目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误会了,我一般很少吃这种看起来都没有营养的食物。”
作为余老爷子指定的唯一继承人,他从出生时就配了专门的营养师,负责他每天的饮食搭配,清淡又健康。
桌上的每道菜,不说其他的,光是辣椒就严重超标了。
余耿耿简直要气笑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哥,别这么早下定论,要不先尝一口?”
余淮之很有原则地拒绝了他:“抱歉,按照食谱,我今天的午饭应该是蒜蓉西兰花,蔬菜粥――”
话音未落,一块又香又辣的干煸肉被余耿耿用筷子夹着,粗暴地塞进了他嘴里。
酥脆的边角处与舌头接触的一刹那,余淮之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很辣,也很好吃。
辛辣味直冲喉咙,他后知后觉地呛咳了几声。
“香不香?”
余耿耿看到男人被辣得眼眸湿润却故作镇定的可怜样,笑得不行,脸上不动声色地说,“再尝尝别的,能不能活得放肆点,连吃个饭都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余淮之淡淡地嗯了一声,安静地端起了饭碗。整个用餐过程中,姿势非常符合贵族标准,就是喝水喝得有点勤。
余耿耿慢悠悠地喝了口鸡汤,心说,果然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真香定律。
吃完饭是余淮之收拾的残局。
打扫完厨房后,他忽然拦住余耿耿,当着他的面扯开领口撸起袖子,眼底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要不要来点饭后娱乐活动。”
余耿耿脸都吓白了,惊恐地看着他:操,书里怎么没有说余家大公子也有搞男人的癖好!?
“干不干,一句话。”
余耿耿委婉地表示:“大哥,那什么,虽然我长得不错性格又好,但是山鸡哪能配凤凰呢……”
“……”
余淮之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道:“上次我在箱子里憋久了状态不好,实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今天再打一场吧。”
……妈的,原来是这个意思,早说啊,吓他一跳。
余耿耿长出了一口气,活动两下筋骨,猛地欺身而上,三两下就把高他半个脑袋的男人摁在了地上:“服不服?”
余淮之肯定是不服的,恼火地道:“你不讲规矩,偷袭!”
余耿耿轻笑了声,拍拍他的脸:“你当这是奥运会比赛呢,我们是不是还要鞠个躬才动手啊。”
他松开手起身,准备去洗澡,却发现步子迈不开。
低头看去,余淮之躺在地上翻了个身,捏住他的脚腕不放,咬牙沉声:“再来。”
余耿耿略施巧劲就挣开了他的桎梏,叹了口气,缓声说:“我累了,明天还有事,没工夫陪你找乐子,下次请早吧。”
余淮之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没再吭声,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东西。
余耿耿简单地冲了个澡,出来时看到余淮之还赖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钱人的世界总是格外难琢磨。
他没搭理这厮,径自去检查了一遍门窗,看到全都锁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安心上了床。
余淮之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换洗的衣服也进了浴室,雾白的热气还未彻底散去,镜面一片模糊。
他擦完镜子正要脱衣服,余光瞥了一眼后却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很陌生。
可能是刚刚进行了一番激烈运动的原因,男人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有些活气,就连脸颊都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灼灼,带着残留的情绪。
看起来倒是难得与他的年龄相符。
余淮之以余家继承人的身份活了二十五年,从有记忆开始,就时时刻刻谨记自律两个字。
外人都道余家大公子是圈子里同龄人的标杆,为人处事城府颇深,冷静理智到像一台机器,从不行差踏错半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活得有多累。
余淮之伸出手指碰到冰凉湿滑的镜面,低声笑了下,“活得放肆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