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春由于头天晚上过于兴奋,多喝了几杯,一时勾起了兴致,与孟春桃直到半夜才睡觉,第二天又忙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他感觉浑身困乏,眼皮发沉,精神低迷,于是,去食堂草草吃了午饭,回来后稍事休息,便准备躺在沙发上睡一觉。
没想到,欧阳春刚刚躺下,马骏飞突然一脸阴郁地走了进来,欧阳春急忙坐起来,一脸意外地问到。
“你怎么来啦?中午没休息呢?”
马骏飞勉强笑了笑,依旧阴郁着脸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满腹心事的样子,不管不顾地说到。
“你先别睡了,陪我说说话,我心里堵得慌,再不说就快憋疯了。”
欧阳春见马骏飞好象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知道午觉睡不成了,干脆起身到水盆处洗了几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又看了看办公室的门,见门已经关好,这才又坐回到沙发上。他以为马骏飞因为工作上的事心里不痛快,来找他发发牢骚,如果是谈工作上的事,他必须防备被人听到。
“弄得像要活不起了似的,遇到什么麻烦了?是工作上的事?”
欧阳春直接了当地问。
“工作上的事我还说不到,我也没什么说的,纯粹是私事,弄得我心烦意乱的。”
马骏飞虽然身为厂长助理,但却不是领导班子成员,钢厂人事改革,他也没资格参与其中。自从厂长韩锋调走之后,马骏飞自觉没了靠山,想到自己又是厂长提拔的人,似乎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对工作缺少了以往的热情。
“私事?你小子不会是看上别的女人了吧?”
欧阳春压低声音开了一句玩笑,毕竟这是办公室,不能随便开这样的玩笑。
“你正经点,我都快愁死了,没闲心和你开玩笑。”
欧阳春见马骏飞确实是有事,急忙问到。
“是马奔的事?”
欧阳春又以为马奔出了什么事,因此,急急地问了一句。
马骏飞却突然感慨到。
“你说养儿子怎么这么让人操心,要知道这样,不如当初不生了,都说养儿防老,这没等到老呢,早气死了。”
欧阳春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马骏飞想说什么,干脆也不再问了,只等马骏飞自己往下说。
马骏飞果然没等欧阳春再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这马奔的事刚消停,马驰又闹起来了,上次马奔走的那天,你陪我喝酒,我和你说马奔的事的时候,这个兔崽子就已经闹过两回了,我没好意思和你说,这回还牵扯到了李家和的二丫头,真是让我脑袋都大了,我现在是一想起来就心烦。”
欧阳春忽然想起马驰今年初中毕业,最近一直在忙欧阳秋实上学和单位的事,都忘了问问这件事。
“马驰怎么了?他不是今年中考吗?”
马骏飞一脸沮丧。
“可不是中考嘛,没考上重点高中,普通高中又不愿意去,让他复课也不复课,一门心思要去南方打工,怎么劝也不听。”
欧阳春一时没听明白,急忙问到。
“打工?他初中毕业,这么小的孩子,去打工能干什么呀?”
马骏飞双手一拍,无可奈何地说到。
“就是呀,我怎么和他讲,他就是听不进去,像吃了称砣似的。他说他有朋友在广州做服装生意,知道他今年初中毕业,又没考上重点高中,就约他也过去,答应帮他找工作,这不,他就猪油蒙了心,吵着闹着要去广州打工。”
“他怎么不想上高中呢?这年头,没有文凭只能干粗活,他就愿意一辈子干苦力?”
“谁说不是呢?我也把道理跟他讲了,这个兔崽子就是不听,说多了还跟我急了,说他的事不让我管,还说以后好了坏了是他自己的事,不用我们操心。”
“这我信,马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从小就驴,和他哥不一样。”
“快别提马奔了,一路货色,马驰就是和他学的。那天我和他聊的时候,他就拿他哥的事来堵我的嘴,警告我不要给他联系学校,他肯定不去,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我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砖头,这高中都开学了,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欧阳春见马骏飞一脸的无奈,有心开导几句,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若让马骏飞顺着马驰的意思去做,明显不能这么说,马骏飞也不会答应。一个初中文凭,在广州只能干一些别人不愿意干的活,根本找不到好工作,自己做生意更是不靠谱,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连心智都没长成,别说做生意了。
欧阳春一时没说话。
马骏飞见欧阳春不说话,急声说到。
“你倒是说话呀,快帮我出出主意,我真是没招了。”
欧阳春只好笑了笑说到。
“你问我等于白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出主意,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也认为他去广州打工不现实,他应该上高中。可孩子不让步,死活就是不上,你又拗不过孩子,我只能劝你再和他谈谈了。”
“没用的,谈过几次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最近一次谈完,他晚上干脆不回家住了。你说他自己想去广州也就算了,居然拉着迎娣一起去广州,弄得家和一家也正闹别扭呢,我都没脸见家和了。”
“两个孩子一直好,我也听说了,怎么迎娣也不想念高中呢?”
欧阳春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马骏飞叹了一口气。
“可不是嘛,要是她想念高中就好办了。张蕊找过晓帆,说迎娣已经铁了心了,马驰去哪她去哪,让我们劝劝马驰,你说这可咋办哪?我真是一想起来头大如斗啊。”
“那家和什么意思?”
“听张蕊说,他想让迎娣复课考高中,根本不同意迎娣和马驰一起去广州,与迎娣闹得也是鸡生鹅斗的。”
欧阳秋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叹了一口气,说到。
“这两个孩子可真让人不省心,他们还都太小,根本不知道社会是什么样。”
“是呀,我这么问他,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的?”
“他说他社会上有朋友,他早就走进社会了,说我的想法太陈旧,还说时代不同了,打工不看文凭看能力,简直是一派胡言,到什么时候,文凭都是职业的敲门砖。”
马骏飞说着说着又来了气。
欧阳春只好劝解到。
“你呀,也用不着生这气,现在的孩子咋想的我也搞不懂,你还是要耐着性子和他谈,不能眼看着他走这条路。”
“可我怕说急了,他再离家出走,最近好不容易回家住了,晓帆一个劲劝我忍一忍,悄悄拖一拖,不让我再招惹那个小兔崽子。他的狐朋狗友一大堆,他要是真走了,我还真没地方找去,再把迎娣拐带走了,我可怎么向家和交待?”
欧阳春摇了摇头,说到。
“这可真不好办,我更是没有办法了,要不你和家和商量一下,看看一起用什么办法能说服两个孩子。”
“我可没脸找家和,是我家那兔崽子拐带了人家的女儿,我去和人家咋商量?我知道你也没什么好办法,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来找你诉诉苦罢了,和你说一说,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欧阳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要你和我说出来能好受一些就行,也免得我因为帮不上你的忙心里愧得慌。”
“行啦,搅了你的好梦,你还能睡一会儿,我回去了,非常时期,别让人以为咱们在串通什么。”
马骏飞说完话,起身直接走出了欧阳春的办公室。
欧阳春也没再挽留,等马骏飞走出去后,便歪身躺在沙发上,他确实困了,不一会儿,竟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