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醒来时屋外天色昏暗,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娘——娘——!”他起身,腰间的酸楚让他着实难受,张嘴时声音还未发出,嗓子里就被刺痛所冲刺,但他还是硬忍着对着门外喊了两声。
“哎哟,俺大娃醒了噻——!”他娘听见喊声从门外跑进来,脸上时掩饰不了的喜悦。
“娘,俺咋在这里噻?”大娃一手按压住嗓子,脸色略微有勉强之色的问道。
“你这娃子,这里可是你家,你不在自己家还能在哪里噻!?”她娘扯着嗓门宠溺的说道。
“俺记得俺在师傅的药屋里给大哥哥熬完药准备去书阁的,如今咋子跑家里了噻?俺咋睡着了,俺睡了一整天?”他望望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拍打着脑袋仔细的回想道。他只记得早上将药递给李大娘后就往门外跑,接下来的事情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个小崽子,你晕倒了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噻?一日两夜不眠不休还不吃饭喝水,你不晕才怪噻!”他娘从桌子上端起那碗早就准备好、现在温度刚好的米粥走到床走到床边,“你这个娃子为了救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噻?这一晕倒竟睡了两日一夜,真是差点儿把娘给吓破了胆,看来这回你是累的不轻噻。来,把这碗粥喝了,娘再去给你炸几只鸡腿补补身子去。”
“你说啥子!?”大娃猛地一个激灵,抬头激动的看着他娘,“俺睡了两日一夜!?”
“那可不是,昨儿早上你张大叔把你抱回来,真是把你爹都给吓住了噻,索性你没事,这不,你爹为了给你补身子,昨日中午到晚上一直在山里转悠,想着逮几只野山鸡回来给你熬汤喝嘞,他伸手倒还算可以,今儿又在外面转了一日总算是抓住了两只,你这崽子这回可算是有口服了噻!”他娘边说边拿起碗里的勺子舀了勺粥送到他嘴边,“来,张嘴。”
“那...师傅他们可有找到救姐姐的解药!?”大娃此时哪有心思吃东西,他满脑中都是‘睡了两日一夜’,加上他晕倒前在书阁里的两夜一日,如今正好到了师傅所说的仙女姐姐只有三日可活的期限!
他娘滞了一下,随即放下勺子,又将碗放到一旁的凳子上。叹了口气,她惋惜道:“没有噻。真是可惜了,看来那姑娘是没救了噻。”
“不!”大娃惊叫了声,从床上下来就往门外跑。
“唉,你这娃子要干啥去噻!?”他娘反应慢了一怕没能抓住他,只在后面着急的大喊。
“哎哟噻!”
门口传来一声痛叫。
“娃他爹,你快拦住大娃,粥他都还没喝噻!”他娘边往门口跑边冲门口的人喊道。
刚刚痛叫的人可不就是大娃他爹。他从厨房过来提醒大娃他娘锅里的油烧好了,可以炸鸡腿了,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被屋内跑出的大娃装了个正着,痛的他捂着胸口痛叫起来。
那大娃倒像是练就了铁头功似的,一头撞到他爹的胸口竟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将他爹往旁边一推,然后就跑走了。
“哎哟噻,这个娃崽子真是快要了俺的明了噻!”他爹揉着胸口咒骂道,却伸出另一只手拦住了从屋内追出来的大娃他娘,“算了噻,就让他去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噻。”
“可是......!”大娃他娘看着大娃远去的背影很是不放心。
“好了,你去厨房吧,看来那鸡腿要便宜了二娃那个馋崽子了,他都在厨房看了半天了噻。”他爹道,“看天色也不早了,那姑娘应该也快......。”
他仰头看看天,话没说完就止住了。
......
大娃从家里冲出,一路跑来药屋。
“仙女姐姐——!”
刚到被村人撞到的栅栏前他就对着药屋激动的大喊。
“大娃!?”屋内跑出一人来,却是大壮,“你来了?快看看仙女姐姐吧,她快不行了噻!”
大娃跑到门前一把推过他,直接跑进了屋内。
药屋里,张大叔与小兰还在,李大娘与陈二婶也在,还有其他的三四十村人。
“仙女姐姐——!”大娃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要有大事发生,他挤过人群来到床边。
然而,乍一眼看到床上的仙女姐姐时他却吃了一惊。
原本浑身黑紫的仙女姐姐现在却恢复了正常,那原本因中毒而让人不忍直视的脸此刻白皙无瑕,完全不像中了什么剧毒,只是皮肤白得有些奇怪,确切的来说那不是白皙,而是苍白,吓人的苍白。
“大娃。”小兰轻轻地唤了他一句。
“仙女姐姐——,”大娃脑中暂时一片空白,看着床上容颜惊人的美的女子,他只无意识的如此叫了一句,随后,他意识逐渐恢复,“仙女姐姐这是怎么了?”
“想必是她所中之毒导致的。从今日中午开始她就不再吐血了,而且她身上的黑紫也逐渐退去,俺们本以为她是把毒素全部吐出,所以要好了,却不想她呼吸越来越微弱,而且现在正好如前辈所说,三日时间刚好,想来是快不行了。”李大娘叹息道。
“你们没告诉俺师傅吗?”大娃却出奇的震惊,出乎众人意料的问道。
“哪里还有这个必要噻/?”张大叔道,“从你昏倒之后前辈与华清就没休息过,一直在查阅那些古籍,今儿中午这姑娘变化太奇怪,俺们就去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却更加着急了,有些书籍都因他翻动的太快而被撕坏了。”
“那大哥哥呢?”大娃没看到之前被放在这床上的那大哥哥,便问道。
“他在另一间屋子里呢,从昨日昏倒之后到现在都还没醒噻。”张大叔道。
大娃的震惊的表现着实太诡异了,众人看着心里都忐忑不安,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他们以为大娃被刺激的脑子出问题了呢。
然而,站在床边离大娃最近的的小兰却看见大娃此刻满脸都是水。
是泪水。
是前一秒钟从他双眼中瞬间迸发而出的泪水。
“大娃,你没事噻?”她心惊的关怀的问道。
大娃却突然站起,提起一只手臂用袖口将眼泪如数擦去。
“大娃子,你这是作甚去?”
看着往人群外走的大娃,陈二婶不解的问道。
“俺去书阁找救仙女姐姐的办法。”大娃语气毫无波澜的回道。
“可是......!”
“让他去吧,兴许这样他心里能好受些噻。”
站在陈二婶旁边的小玉想说什么,陈二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唉,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噻。”
人群中,不知是谁叹息了一句。
众人瞬间投以异样的目光。
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用手捂住嘴,眼睛眨巴眨巴着看着众人的脸色。
“仙女姐姐——,呜呜呜......。”
大壮从人群后面挤进来,趴在床边哭了起来。
众人都触景生情,眼眶也都湿润,很快就都流出了眼泪。
他们伤心,不是因为那女子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为一条生命的即将逝去而伤心。
......
大娃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出药屋,转眼间却拔动双腿就快速跑了起来。
气喘吁吁的在门大开着的书阁前站定,他急促的呼吸,大口大口的换气。
“师...师傅,先生,你们还没找到噻?”他艰难地说话,问站在屋内埋头极速览书的老者与华清。
那二人倒是有了反应,却只是扭头看了眼大娃,随即又都将各自的注意力转回到书籍上了。
“仙女姐姐快要死了噻!”大娃终于憋不住内心的有伤,大声的哭了起来,“呜呜呜......。”
闻他此言,老者拿着书籍的手剧烈的抖动了一下,随即,他突然举起那本书,将之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啪——”
声音引来华清的注目,大娃也泪眼朦胧的惊讶地看着他。
老者却又从面前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动作却很粗暴,没了从前小心翼翼地感觉。
这些古籍可都是他的宝贝啊,平日里他都不允许别人擅自进来的,如今他竟然摔自己的宝贝?不仅如此,这两日他都撕坏了许多呢!
想必他是着急而致吧。
华清惊了一会儿,又埋头苦寻那毒解药的记录。
大娃抹了把眼泪,抽噎着走到自己之前所站的区域,从书架上抽了本书也开始找寻起来。
“前辈,咱们回去吧。”华清突然合起书,如此对老者说道,“看来,那姑娘是......。”
“仙女姐姐还没死呢!”
老者没有反应,大娃却突然激动地朝华清吼了一句。
华清扭头看着一脸愤怒地大娃,愣住,不知言语。
大娃却低下头去自顾的又看时看书。
华清嘴唇蠕了蠕,然后无声的回头接着翻书。
哗哗哗......
书阁内翻书的声音突然加大。
“没有没有没有......!”
是大娃。
他极速的翻动手中的书籍,看来是久久找不到有用的记载而让他烦躁异常,他已无法平心静气的看书了。
“没有!”
他突然将书摔倒地上用脚使劲的采了起来。
“前辈,那姑娘快不行了,你们还不过去。”
这时,李大娘出现在书阁门口。
“啪——”
老者手中的书掉到地上。
“呜呜呜......。”
大娃崩溃,低头哭了起来。
“前辈,咱们去看看吧。”华清走到老者身边,扶住他的一只手臂。
突然,大娃止住了哭泣。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被自己刚刚狠命的踩的、此时停留在某页却被他踩的满是灰土的书籍。
“师傅,你快看!”
他惊叫一声,声音响彻云霄......(未完待续)